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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剪相思(8)

“妈,你相信吗?我刚刚送饭给彭大哥,不小心透露今天是我生日的事,他竟然即兴作了一首好优美悦耳的曲子送我当生日礼物,”她满脸晕陶地闭上眼叹息道:“哦,我真不敢相信,我是这么这么的喜欢他!”

“你说什么?”刘亦茹脸色猝变,她目光如炬地逼视到夏筠柔的面前,“你刚刚说什么?”

夏筠柔没想到母亲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她忐忑不安地咬着唇,一时不知该如何招架母亲来势汹汹的怒气。

“筠柔,妈问你话你没听到是吗?刘亦茹寒着脸厉声说。

夏筠柔仍是噘着嘴默不作声。

刘亦茹的怒火溃堤了,她立刻攫住女儿的手腕,“走,你马上给我回房间收拾行李,我们连夜搬离这里!”

夏筠柔迅速挣脱了她的掌握,她面白如纸而不能理解地嚷道:

“为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还敢顶嘴?”刘亦茹恼火而震颤地扬起手。

夏筠柔执拗地抬起脸,既不闪避也不屈服,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你……”

“妈,你要打你就尽管打我吧!可是,你绝不可能打掉我心里对彭大哥那汹涌的爱意和崇拜!”夏筠柔白着脸,直言无讳地说。

刘亦茹如遭重挫般地垂下了手,她颓然地跌进沙发里,“天啊!筠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爱上彭少爷呢?”

“为什么不能?”夏筠柔不以为然地挑眉说。

刘亦茹为之气结地紧瞪着她,“你……你明知道他跟你不相配!他的年纪比你大上一轮,还有,他是一个一辈子都活在阳光背后的伤残者,你怎么这么盲目的爱上他?”

“妈!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也有这种落伍、封闭的思想,感情是不应该谈论条件而能包容一切的!”

刘亦茹觉得自己快昏倒了,急怒攻心的她只想尽一切力量阻止这一段根本不该发生的盲恋畸爱!“谁说爱情是没有条件的,筠柔,你还年轻,你懂得什么是爱情?别把同情和爱情混为一谈!”

夏筠柔澄澈晶莹的明眸里有份坚韧不坠的固执,“妈,你不会了解的,我并不是爱上彭大哥的外貌,我爱上的是他的心,那颗热情而温柔的心,这一生,除了他,我再也不会去爱别的男孩子。”

刘亦茹被她那番真挚感人的话震得目瞪口呆,又惊惶万分!

不!她不能让这段错误的感情继续发展下去,她拚了命也要阻扰到底,必要时,不惜做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为了保护她唯一的女儿,她决定快刀斩乱麻!

夜深如梦,彭钧达端坐在钢琴台前,一遍又一遍,毫不倦厌地重复地弹奏着那曲他为夏筠柔作的“梦幻曲”。

弹着、弹着,他整个人都陷于一种旖旎而如诗如幻的意境里。

仿佛中,他看到夏筠柔那张焕发着梦幻般光华的小脸,那双美得像湖滨的秋水,像黑夜里的寒星一般夺人心魄的眸子,紧紧缠绕在他的灵魂深处,激发出他的创作的热情,激发出他想要歌咏生命的力量!

她说,他的音乐赋有神奇的魔力!

这个令他心动又心痛的傻丫头,哪里知道,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足才真正具有震慑人心的魔力!

她把梦想和奇迹带进他贫瘠如荒漠一般的生命里,唤醒他尘封在面罩下的真情和触觉。

他着迷而出神地敲打着琴键,掩藏在平板面罩下的男性脸庞竟不自觉地泛出了温柔而奇异的微笑!

直到一阵不徐不缓的叩门声从紧闭的门扉那端传来,他才从这种浑然忘我的境界里清醒过来。

他怔仲了一下,眉峰本能地蹙了起来,这么晚了,会是谁有这种兴致来拜访他?

会是夏筠柔那个搅得他神思不宁的小天使吗?

他的心没由来地狂跳起来,“是谁?”而他的声音竟然微微夹杂着若有所盼的颤抖。

“彭少爷,我是夏嫂。”

“哦!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略微失望地哑声说。

刘亦茹犹豫挣扎了一秒钟,才又开口说道:

“彭少爷,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说,能不能请你破个例,让我进屋和你谈一下?”

彭钧达沉吟了一下,还是拉开了门扉,请刘亦茹进来。

“抱歉,我没有心情打扫屋子,所以,有点紊乱,你不要介意,随便坐!”他望着零零落落散置地毯和沙发上的乐谱和杂志,略微窘困地说。

刘亦茹踌躇地坐在沙发一隅,思想交战了好一会,终于决定直接切入正题,“彭少爷,是这样的……我想跟你辞职,带我女儿筠柔搬回龙潭老家去。”

“为什么?”彭钧达震动得坐直了身子,“是不是因为……你先生又跑来威胁骚扰你们母女了?”

提及这件事,刘亦茹就觉得歉疚油生,但,她这个爱女心切的母亲不得不吞咽下她的愧意,铁着心肠来扮演自私无情的刽子手。“不是,只是……我想,我们母女住在这里,可能对少爷你的静心休养会造成不便和困扰,而……筠柔这孩子三天两头跑来这里缠着你……弹钢琴给她听,我想……”

彭钧达瞬即明白了,他挺直背脊,语音沙哑地说:

“我懂了,夏嫂,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不用担心。”

“彭少爷,我很抱歉,我……”刘亦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残酷。

彭钧达即刻挥手打断她,“你不用觉得歉疚,我能了解你的苦心和立场,你和筠柔不必回龙潭,应该离开的人是我,我总不能一辈子带着面罩躲在阳光背后,我本来……就该勇敢地面对我自己的人生,一个满目疮痍却真实不过的人心!”他语音苍凉地说。

“不!少爷,这是你的家,我们母女没有理由站在这里‘乞丐赶庙公’!”刘亦茹急切地说,心中的亏负更深了,她知道自己以另一种残酷的方法,狠狠地彭钧达伤痕累累的胸口上又刺上致命的一刀。

虽然,她不是故意的,但,她实在难辞其疚。

彭钧达凄楚而无奈地牵动嘴唇笑了,他的笑比哭更难看、更悲哀。“不,夏嫂,你不用和我争辩了,你也不必觉得抱歉,应该抱歉的人是我,我不该……”他心如刀割的停顿了一下,“我不该让你担心,造成你的困扰,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利用我的伤残来博取筠柔的感情的,我会做完成善的处理的,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替我看管这一片家园,让筠柔能够安心快乐地在这里求学,甚至成婚立业,”他一字一句的慢声说,用尽全身的力量压抑着自己的痛苦。

“少爷,我不能这么自私……”刘亦茹眼睛模糊了,老天爷,原谅她这个别无选择的母亲吧!“我……”

彭钧达艰涩地再度扬起手制止她,“我累了,夏嫂,你让我一个人独处,静一静好吗?”

“少爷,我……”刘亦茹不知道该如何言尽她胸中的歉意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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