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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剪相思(11)

里头有他新完成的学术研究报告,还有乐谱。

这篇一直未能付梓的研究报告,送给他这一生唯一的知已纪念珍藏,而乐谱则送给让他初尝爱情珍贵却显为时已晚的夏筠柔。

接过谷靖桐转交的乐谱,夏筠柔已哭得肝肠寸断,她紧紧握着乐谱,知道自己这一生永远会记住这一份爱……

这份不算正式却分外刻骨铭心的一份爱……

两年后,夏筠柔和习慧容双双考上中兴大学社会学系。

而她恬静深沉的美,不冷不热、耐人寻味的气质立刻在中兴大学法商学院掀起一阵惊艳的巨浪,几乎所有的男孩子都想追求她,但,这些蠢蠢欲动的男孩子,还没有机会施展身手就被夏筠柔毫不留情地打回票。

对于异性的追求,她一直是不假辞色,也不刺伤他们的尊严。

她冷若冰霜的高姿态为她赢来“冰霜美人”的封号。

对于别人的议论和批评,她始终充耳不闻。

唯一可以亲近她身边的男性只有习烈这个果然如愿考上台大法律系的天之骄子。

但,夏筠柔只是接受他的友谊,并不肯让他走进她的生命里,分享她的喜怒哀乐,分享她深锁的感情。

习烈常常取笑自己在打一场艰巨而辛苦的感情圣战,当初,中日战争也没这么棘手吧!

生性好强又执着的他,决定拿出八年抗战的精神和夏筠柔周旋到底,生命里、字典里都不容自己失败的他,不相信自己的一片真心无法打动夏筠柔的铁石心肠。

何况,他还有习慧容这个俏红娘居中牵线拉拢,他笃定地告诉自己,也许不用捱到大学毕业,夏筠柔的防线就会被他攻破了。

然而,匆匆两年的时间又过去了,他这个明年署假就要戴上方帽子毕业的准学士,却仍然还在夏筠柔的心门外原地打转,无法让佳人“顽石点头”。

忧心忡忡又焦心如焚、为情所苦的他,首次在期中考里演出失常,而一向对他关爱备至的系主任汪志光也破例把他叫进了办公室垂询。

“习烈,你的成绩一向优异,像你这种能文能武的学生并不多,所以,你参加校际杯的乒乓球比赛,乃至代表台湾参加各种锦标赛,我都没有拦阻你,甚至还鼓励你,可是,你这次期中考的成绩实在是太离谱了,尤其是刑法这一门,要不是翁成德教授手下留情,你铁定不及格的。”

习烈只是面色凝重地垂下头默不作声。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校外活动太多,以至于荒废课业,成绩一落千丈?”汪志光定定审视着他。

习烈缓缓摇摇头,“没有,我一向把课业和校外活动分得很清楚,也知道自己的分寸在哪里。”

汪志光一向是个惜才,又重视学生活动伸展空间的学者,他拍拍习烈的肩膊,‘你知道分寸就好,这次算你侥幸,刑法还能低空飞过,不过,下个星期开始你可没这么幸运了,由于翁成德教授要赴德国继续深造,所以,你们刑法这一门课从下个星期就换新的教授来教。”

“哦?那个新教授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不过,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哟,才二十五岁而已,就拿到了哈佛法学博士的学位,成为哈佛最年轻有为的知名教授,这次若不是校长大力邀聘他在我们系里任教,像他这种闻名国际、炙手可热的天才型学者,还不见得肯屈就于我们学校呢。”汪志光顿了顿,加重语气补充道:“我告诉你,他上课可是出了名的严谨,没有一个学生可以在他面前鬼混过关的,所以,你要有万全的心理准备。”

习烈不怎么感兴趣地微微扬了一下眉毛,“我知道了。”他看看腕表,急着赶回宿舍换衣服,他好不容易才说动了夏筠柔出来陪他看电影,他可不想错失这个可遇不可求的机缘,更不想冒险让佳人抓住把柄,拂袖而去。

于是,他在汪志光还想开口补充他老生常谈的宝贵意见时,连忙抬起手打岔,“汪老师,对不起,我肚子有点怪怪的,可能是刚刚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呃,能不能……”

汪志光只有点点头挥手让他离开了。

如蒙大赦的习烈立刻轻快地扬着步履溜出了系主任的办公室,跨上他的二手机车,准备返回宿舍更衣换洗,赶赴到中兴法商学院接夏筠柔。

他急着冲回宿舍,所以拚命踩着油门加快车速,等他看到从校园后门窜出来的人影时,要紧急煞车已显太迟了,急中生智的他,赶快扭动车头,改变冲势。

而那个年轻人也很机警,连忙身手矫健地向旁边跳开,一阵尖锐刺耳的煞车声后,习烈连人带车地翻落在校门口。

他的手臂和大腿都因为严重的磨擦和碰撞而冒出了血痕。

他艰困而吃力地忍着剧痛想爬起来,而那个年轻人也没袖手旁观,立刻伸出手想助他一臂之力。

“不用你扶,要不是你冒冒失失地闯出来,我也不会受伤了。”习烈悻悻然地挥开他的手,倔强地靠自己的力量站起身。

那个气质儒雅出众的年轻人愣了一下,“怎么?这还是我的错罗!”他温文地抬起一道剑眉淡笑道。

“当然是你的错,若不是为了闪躲你,我也不会临时紧急煞车摔了个狗吃屎!”习烈咄咄逼人地说。

“哦?你不觉得是你开车开得太猛了吗?”

“我……”习烈有点心虚地微红了脸,“我的车速一向如此!”

“哦?你居然到现在还能活得这么健康,真是你的幸运。”

“你敢讽刺我?你是哪个系的?”习烈恼羞成怒地瞪着他。

“我?”年轻人双眼亮熠熠地指着自己,“我是法律系的。”

法律系的?习烈闻言不禁多瞄了他几眼,全台大法律系的学生他几乎都见过,从学长到新鲜人,他这个系学生会会长都熟得很,怎么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玉树临风、容貌气质皆出色的家伙?

莫非是刚转过来的插班生?“你是插班生?”

“也可以这么说。“年轻人含笑道,仍是一副神色自若、温文尔雅的书生风范。“你呢?”

“我?我是咱们法律系的龙头老大!”习烈自负昂藏地说,有意先给对方来个下马威。

“龙头老大?”

习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逊啊!这龙头老大就是系学生会会长的意思!”

“喔!那以后要请你多多指教了。”年轻人笑吟吟地说。

习烈的傲气又抬起头来,“指教是不必了,以后走路别这么莽莽撞撞就可以了。”然后,他像老大哥似的很海派地拍拍他的肩头,“我叫习烈,法律系三年级,有困难可以来找我,今天的事就算了,反正……我有要事在身……”他猛然看了手表一下,“完了,我快迟到了,都是你这个冒失鬼害的!”

他急冲冲地坐上机车,重新发动引擎。

“等等……”年轻人唤住他,“你身上有伤,你不包扎止血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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