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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心缘(9)

如果,你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热中赚钱,相信令公子的言行举止会有比较令人欣慰的转变。

又如果,你能纡尊降贵,抽出宝贵的时间召见我这个心有馀悸、心有馀愧的小人物,我或者不会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失败无能而面目可憎!

一个忧心如焚、觉得身教重於言教的老师

裴斯雨敬笔

对於这个笔锋辛辣、勇气可嘉的老师,更是充盈著一份鲜颖微妙而难以形容的特殊感受。

他望著玩得乐不思蜀的儿子,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凝满著一份复杂而纠葛的感情。

「小鬼,关掉电脑。」他轻柔却低沉有力的命令著,坐在贺宇庭的床沿边,强迫他收起玩心,正视著自己。

贺宇庭开始摆出一副委屈认命的神情,乖乖的坐在贺之曛的面前。

「老爸问你,你又在学校做了什么好事啦?」

贺宇庭无辜的眨眨眼又摇摇头,「没有啊!我都有按时交作业,而且考试不是一百就是九十九,我不知道这位老师为什么特别喜欢找我的麻烦?」

「是这样吗?」贺之曛拉下脸,拿出了做父亲的威严和架子。

贺宇庭赶忙垂下眼睑,目不斜视的注视著自己的脚丫子。「嗯——我只不过抓了两只蟾蛛藏在她的抽屉里吓吓她!还有——把电视游乐器带到学校玩,她要没收,我不肯给她,她就罚我面壁思过,默念一万遍『老师,我错了,我道歉』,而我┅┅」他双手绞在一块,声音突然降底了,好像蚊子的呜咽声,「我.趁她转过身面对黑板没有注意的时候,对她偷偷扮鬼脸,又不幸被她看见了,我怕她会修理我啊,所以——就冲出教室逃课,跑去柏青哥店打小钢珠,没想到┅┅」他做了一个很衰的表情,「裴老师又追了进来了┅┅」

贺之曛听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但,他不动声色的绷著脸追问下文,「然後呢?那位裴老师她有处罚你吗?」

贺宇庭摇摇头,「没有,她把我带到辅导室去问话。」

「哦?她都问些什么?一

「问我平常在家里都做些什么?又问你是不是有陪我做功课,还有——是谁在照顾我的生活啊?你每个月回家几次,给我多少零用钱啊!这些奇奇怪怪又烦死人的问题。」贺宇庭拉拉杂杂的陈述著,肢体动作特别丰富,「虽然,她很严格又很啰唆,但,我还满喜欢她的。」

贺之曛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的光芒,「哦?为什么?她不是找你很多麻烦吗?」

贺宇庭这个令人头痛的超级顽童,居然露出了腼腆羞涩的笑容,「那是因为她长得很——正点啊。」

贺之曛的眉毛挑得高高的。「正点?」他错愕而难以置信的问道。

贺宇庭肯定的猛点头,「对啊,比老爸你认识的那些阿姨们还要正点一百倍,而且,她的声音好好听,好像仙女一样,才不像那些你交往的阿姨们那麽尖、那么细,像大母鸡在唱歌!」

他交往的阿姨们?贺之曛蹙起眉头,暗暗提醒自己,身教重於言教,原来,他的私生活还不够隐密,而他的品味——呃,在他宝贝儿子的眼中,还有待研究商确和提升的必要。

不过.他望望握在手中的信函.这位笔触犀利、长相正点的裴老师,倒是引起他莫大的兴趣。也许,他懒洋洋的撇撇唇,他该抽空去见见这位来者不善,显然对他颇有成见的女老师。

但不知——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他会不会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也许,他唇边浮现著一丝微妙而诡谲促狭的笑意,他可以和这位「忧心如焚」的裴老师先玩个游戏,一个无伤大雅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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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闹钟响起时.蒋詠宜慵懒地翻了个身,随手按下钤键,制止它继续发出那阵阵刺耳、令人几近神经崩溃的「狂啸怒吼」。

她下意识地拉高丝被蒙住头,把身躯缩成像虾卷一般,试图捕捉那一段受到闹钟干扰之前所编织的绮情美梦。嗯,梦中的她正在和偶像巨星李察吉尔约会,而且是置身在最浪漫、最豪华、最高级的法国餐厅。

她穿著一袭性感妩媚的红丝露肩礼服,手上端著一杯蕩漾著金褐色波光的香槟酒,优雅而红艳艳的双唇浮现著一丝成熟而风情万种的微笑,那媚到极点的神韵换来了李察吉尔深情专注的凝睇。

他们四目交合,像乾柴碰上烈火,瞬间迸出了石破天万点火花,在这触电而教人屏息激动的一刻,他醺然若醉地发现自己的骨头早已酥软成一团。然後.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灌进了她的四肢百骸,害她不由自主的频频颤抖,而她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时,裴斯雨那婉转悦耳、隐含促狭的女性嗓音便随之响起:

「蒋大小姐;难得有个晴朗而阳光灿烂的星期假日,你舍得把它浪费在床上!睡你的大头觉吗?」

蒋詠宜呻吟了一声,懊恼的把脸整个埋进枕头里,睡意惺忪的抱怨著:

「我正梦见我和李察吉尔在巴黎大道上,最浪漫豪华的西餐厅约会,被你这么一搅和,我的美梦瞬间化为乌有.连李察吉尔也跟著消失无踪了,实在是扫兴至极!」

裴斯雨巧笑倩兮的拢拢她那一头乌黑漂亮、如丝锻般柔软晶莹的长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正在作春梦,否则,我一定会识相的一个人去公园运动,不敢妨碍你和李察吉尔的浪漫约会。」

「运动?」蒋詠宜霍地弹跳起来,她抓起闹钟一看,「七点四十分」,眼珠子登时了得比还要大,「哎呀!完了,我差点忘了,我八点半要赶到学校开会。」她手忙脚乱的更衣梳洗,不胜焦急的直惊呼著:「我们学校系主任早已看我不顺眼了,我今天如果迟到了,她一定不会善同甘休、放我一马的,而我——下早期也甭想在文化大学开课了。」

蒋詠宜在文化大学儿福系担任讲师,别看她外表看起来大剌刺的,好像生嫩顽皮、漫不轻心的傻大姊,教起书来可是一点也不含糊,颇有大将之风。

再加上她生性幽默活泼,授课方式生动有趣又富於变化,所以,短短两个月,她就成为儿福系内最有人缘,最受学生青睐喜爱的老师。

但,在做人处世方面,她却是迷迷糊糊的,不太懂得修饰、掌握说话的技巧与广结善缘的原则。

再加上直言不讳、勇於批判、不按牌理出牌的作风!在系主任和众多老师眼中,她却是一位令人头痛而倍受争议、侧目的异类。

裴斯雨看她慌慌张张的套上牛仔裤,又忙不迭的抓起梳子,梳理那一头不太听话的赫本头。眼底、嘴畔不自觉的漾满了妩媚生动的笑意。

「你确定研讨会是在今天召开,不是下星期日才召开的?」她笑容可掬的提醒她,并不忘钿细欣赏著蒋詠宜鼓著腮帮子,气急败坏地跟她那一绺显然喜欢抬头挺胸的发丝奋战纠缠。

蒋詠宜闻言,立刻丢下梳子,跑到月历前做进一步的查证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