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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心缘(21)

「与众不同?」蒋詠宜的声音起码提高了八度。

贺宇庭不解地望著蒋詠宜,不明白她为何变得那麽激动,又做出龇牙咧嘴的表情。

「蒋阿姨,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蒋詠宜垮著脸,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贺宇庭转转眼珠子想了一下,「那——是不是我拍错你的马屁了?」

天啊!蒋詠宜差点儿昏倒!不过,她还是强忍住,选择了一个比较文雅温和的方式,她瘫倒在舒软的懒骨头里,蒙著脸!发出阵阵无助的呻吟和怪声怪调的窃笑。

而裴斯雨却早按捺不住泉涌的笑意,发出一串如银铃般悦耳的大笑。

而贺宇庭这个始作俑者,却呆头呆脑的坐在沙发内,浑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麽?!

是圣诞老公公吗?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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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相信!我这个电动玩具的功夫皇后,竟然败给一个八岁的小娃娃!」蒋詠宜不敢置信的尖声怪叫著,她瞪著萤光幕上显示的数字,三万五千分,居然比饶书呆还高,他们这两个「黔驴技穷」的大人应该去撞壁。

「阿姨,失败为成功之母啊!你别生气,虽然我IQ比你高了一点,但,三分天才也要七分努力啊!你还是有机会打败我的。」贺宇庭拿出赢家的气度,笑嘻嘻的安慰著。

他那心无城府的安慰,反而更令蒋詠宜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挫败感。

「我还是不敢相信!」她气沮的喃喃自语著。

坐在餐桌边,帮忙裴斯雨包饺子的饶见维闻言,不禁笑著加入劝慰的阵营里。

「詠宜.败给一个天才儿童没什么好丢脸的,连我这个正科班出身的电脑工程师都不得不俯首称臣、甘拜下风了,你这个业馀的玩家又有什么好怨叹的?」

蒋詠宜一听,才刚刚关上按键,裴斯雨又跟著搭腔!「小姐.愿赌服输,你这个堂堂的大学讲师可别忘了保持运动家的精神。」

「干嘛,你们小两口唱起双簧了?」蒋詠宜一脸嗔怪的望著他们,「坐在一块浓情蜜意的包著水饺还不够,还要表演夫唱妇随的恩爱镜头给我这个大电灯泡看才过瘾、甘心吗?」

斐斯雨羞恼万分的瞪著她,还来不及出口反击,贺宇庭已仰起脸抢著问蒋詠宜了,「蒋阿姨,你是大电灯泡,那我是不是小电灯泡呢?」

「你啊,你是电力十足的火力发电厂!」蒋咏直没好气的说。

贺宇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怪不得你赢不了我,原来不仅IQ不够,火力也不太够!」

裴斯雨和饶见维闻言皆忍不住笑了满怀。

而蒋詠宜则恼火的涨红了脸。

偏偏,贺宇庭还不懂得紧急煞车,见风转舵。

「阿姨,你又生气了吗?小心长鱼尾纹喔!拉皮手术还是不要常常做比较好,我们以前的管家阿珠说做多了会像僵尸一样『哭笑不得』喔!」

蒋詠宜又开始翻白眼了,「斯雨,这个小家伙的风流老爸什麽时候才会回来?」她咬紧牙龈的问道。

裴斯雨耸耸肩,一脸痛苦的强自压抑著满腔飞窜的笑意。

饶见维则垂著头暗暗偷笑,不敢过於明目张胆,免得再度刺激蒋詠宜这个活像被火烧到屁股的小火鸡。

而这时,贺宇庭又细声细气的仰著脖子!提出他的疑问了,「蒋阿姨,你找我爸做什麽?他只会赚钱、调酒、打球、赛车、泡马子,不会做拉皮手术啊,你找他没用的,还不如少生气比较有效一点!」

裴斯雨和饶见维实在克制不住了,立刻笑得人仰马翻,上气不接下气,笑得连眼泪都跌出了眼眶!

而贺宇庭仍是不明白他说错了什麽?更不明白蒋詠宜的脸为何一会红一会绿的,一副快要抓狂失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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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宇庭整整窝在裴斯雨和蒋詠宜合租的小公寓里长达八天之久,才接到贺之曛由日本东京打来的电话,说他明天回国,晚上会来接贺宇庭回家。

裴斯雨的心情十分微妙而复杂,可说是悲喜交集,忧欢参半的。

喜的、欢的是——她终於可以如释重负的把贺宇庭交还给他爸爸。而忧的、悲的是——这八天来的朝夕相处,她和贺宇庭这个令人又爱又恨的小顽童,已经建立了一份深刻而真挚的感情。

一块上课,一块放学,一块做功课,从吃住坐卧中,她真正了解到,贺宇庭那异於顽皮小精灵的另一面风貌。

他虽然淘气刁蛮、精怪好动,但,那也只是因为他是个孤独而缺乏大人适当关爱教导的孩子。所以,他用顽皮捣蛋的行径,来博取大人的侧目和关心,更藉此发泄他那无处排遣的精力,以及那份藏在幼小心灵深处的空虚寂寞。

这是裴斯雨和他生活八天下来所得到的结论。

对於这个漂亮聪明的小男孩,她的内心产生了一份心痛、怜惜和难以解释的母性情怀。

而贺宇庭呢?他对裴斯雨更滋生了一份难以割舍的孺慕之情。

所以,当他知道!今天晚上是他和裴斯雨相处的最後一夜,他变得格外沉默安静。

不再喧哗聒噪,不再嘻嘻哈哈,也不再挤眉弄眼的和蒋詠宜抬杠拌嘴了。

连他最爱吃的加了荷包蛋的什锦汤面,也都吃得意兴阑珊、无精打彩的。

平常十分钟可以扫光的面,他整整吃了四十分钟,还停留在细嚼慢咽的绣花阶段。

最後还是裴斯雨看不过去,替他解决了还剩三分之二的什锦「乾面」。

晚上十点钟,裴斯雨便催促他上床睡觉。

这几天,她和蒋詠宜都发挥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精神,把床让给贺宇庭睡,她和蒋詠宜则窝在地毯打地铺。

盯著他换上睡衣,并替他盖好棉被,捻熄了桌灯,正准备到客厅批改作业时,贺宇庭的声音从黑暗中飘进了她的耳畔。

「老师——」

「什麽事?」她转过身,柔声问道。

「你┅┅讨厌我吗?」贺宇庭怯生生的问道。

「没有,我怎么会讨厌你呢?」裴斯雨微愣了一下,连忙笑著轻声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肯答应我爸爸的要求,做我的家庭老师呢?」贺宇庭的声音充满了幽怨和无助。

「我┅┅」裴斯雨为之语塞了。

「我想,我一定很惹人厌,所以——我亲生的妈妈才不要我,而我爸爸又忙著上班赚钱,没时间陪我,阿珠又嫌我难伺候,是个惹人厌的麻烦精。所以我想,我一定是个很没有人缘的小孩,连你都讨厌亲近我,排斥我┅┅」

他那自卑无助又自哀自怨的口吻,扯痛了裴斯雨的心,让她听得宛如针戳而鼻端发酸了,她低柔的开口,酸楚而艰涩的试著向他解释,「宇庭,你别想这麽多,你是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你爸爸爱你,老师也爱你,还有┅┅」

「可是,你不原做我的家庭老师,这代表你根本量在安慰我,其实你还是很讨厌我的,就像我的亲妈妈,还有阿珠一样——」贺宇庭激动的打断了她,声音里已隐然有了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