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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心缘(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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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慎重考虑的。」裴斯雨含糊其词的说,然後,她飞快的背转身子,打开了铁门,逃开了贺之曛那若有所思又善放电的一对黑眸。

当她拖著纠葛紊乱又不胜愁苦的身心,逃回她和蒋詠宜合租的小公寓时,她看见蒋詠宜这个赌性坚强的小妮子,正全神贯注的窝在地毯上玩她的掌上型电动玩具。

裴斯雨深吐口气,把自己摔进那张柔软舒服的懒骨头里,觉得自己有种劫後馀生的虚脱感。

望著浑然忘我的蒋詠宜,她不禁摇摇头,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嘲谑,「詠宜,你实在不像一名在大学任教的讲师、反而像一个玩心未泯的女顽童,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在学校里误人子弟的?」

「小姐,我教的是儿童心理学,这教书讲求的是身教,我当然要以身作则,举手投足都要像个纯真可爱的孩子啊!」蒋詠宜头也不抬的自圆其说著,却因这一时闪神而不经意的疏忽.被敌军连连攻城掠地,打得狼狈不堪,她火大的猛按键钮急忙补救,怎奈敌人炮火凶猛,战略精奇,没一分钟,她就GAMEOVER了。

「气死我了,才两万四千分而已,还是没能打破饶书呆三万三千分的最高纪录。」她忿忿然的噘起嘴咕哝著。

「你打赢他又如何?」

「证明我的智商比他高啊!」蒋志宜关掉了按键,顺势倒窝在地毯上「卧薪尝胆」,准备十分钟之後东山再起,雪耻复仇。

「打这个就可以印证一个人的智商?那我们班上那群IQ奇高的资优宝宝,个个都可以做为你的最佳对手,尤其是第一名的贺宇庭,他更是电动玩具的个中高手。你要不要向他宣战,好证明你也是个聪明绝顶的资优宝宝啊?」裴斯雨闭上眼,轻声挪揄她。

「贺宇庭?就是今晚约你吃饭那个大帅哥的宝贝儿子?」蒋志宜转移重心,兴致勃勃的追问道。

裴斯雨又开始不自在了,「是啊!」她故作淡然的哼道。

蒋詠宜是何等精明鬼怪的女人,裴斯雨那若无其事的神态可以唬唬其他人,却逃不过她那双锐利的法眼。

「他找你做什么?除了假借名目负荆请罪之外?」她问得既直接又犀利。

「没甚么。」裴斯雨轻轻咬著下唇,四两拨千金的一笔带过。

蒋詠宜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她装模作样的看看腕表,「现在是十一点十分,裴老师,你和那位全台北未婚女人最想拥抱的超级大帅哥,整整出去吃了四个钟头的饭,别告诉我,这四个钟头你们都在玩扒饭、数饭粒的游戏?!」

裴斯雨苦笑了,「詠宜,你要我告诉你什么?我们真的没谈什麽嘛!」她闪烁其词的说。

「我们?」蒋詠宜戏谑的眨眨眼,「呀呀呀!原来你跟贺之曛这位俊美潇洒的学生家长已经进步神速到『我们』这种地步啦!啧啧,会放电的男人就是不一样,镭射效果特别惊人。」

裴斯雨满脸绯红了,「詠宜,你少乱点鸳鸯谱好不好?」她羞恼不已地紧瞪著她,「我跟贺之曛根本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人。」

「怎么会打不到一块呢?你们今晚不就坐在一块,用了长达四个小时的晚饭了吗?」蒋詠宜笑咪咪的打趣道。

裴斯雨的杏眼瞪得更大了,「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来消遣我,如果不是你在那边搧风搅局,我根本不想跟贺之曛出去吃饭。」她红著脸争辩著。「亏你还是我的好朋友!」

蒋詠宜顽皮的转动著一双灵活的眼珠子,这好朋友是交来做什么的?当然是在最重要的时刻互相陷害啰!再说,你既然那么不情愿去吃这顿饭,为什麽又跟人家磨蹭了四个钟头之久?这不是互相矛盾吗?难怪有人会说——女人是全世界最口是心非、又最难理喻的动物了。」

裴斯雨更窘迫了,这下子她可是从耳根一路红到脚趾头。

「不理你这个尖牙利嘴的小番婆,我要洗澡了。」她懊恼的拿起睡衣,准备遁入浴室避难。

「别忘记用冷水洗洗你的脸降温一下,你的脸红得都可以滚水煮蛋了。」蒋詠宜仍不忘促狭十足的送上她的谏言。

裴斯两被糗得恼不可言,只有悻悻然又恶狠狠地回首瞪了蒋詠宜一眼,火速关上浴室的门,但,却仍关不住从蒋詠宜嘴里脱匣而出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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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末,裴斯雨在饶见维的邀约下!看了一场下午两点半的电影。

然後,他们又去中山北路的画廊观赏画展。

晚上,则静静坐在芳邻西餐厅的一隅,享受著一顿温馨而宁静美好的晚餐。

裴斯雨喜欢这种淡淡的、温暖的感觉。

就像她和饶见维之间的感情,如涓涓的溪水、习习的微风、款款的流云,看似轻柔温和,却又绵绵不绝!给人一种温馨平静、安全踏实的感受。

这种自然平和的感情才能历久弥新,白首到老吧!

轰轰烈烈的爱情虽然美丽缤纷,令人神往,但却往往经不起时间的琢磨考验。

细水长流的情爱虽然平淡如水,但却经得起现实生活的淬砺,她要的应该是这一种感情吧!她轻轻想著,而她也不断的这么告诉自己。

「斯雨,明天中午你有空吗?我爸妈想请你来家里吃便饭。」饶见维微微向後靠,让服务生收拾餐盘,递上两杯热腾腾、浓香扑鼻的咖啡。

裴斯雨舀了两小荼匙的冰糖,轻轻搅拌著咖啡杯。「每个星期六都跑到你家打牙祭,害你妈忙东忙西,准备一大堆吃的,我实在很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差劲又不懂事的客人!」她含蓄的浅笑道,在气质相似、兴趣相投、思想接近的饶见维面前,她总是能心平气和、安之若素的维持著温柔婉约、沉静典雅的淑女风范。

「别这麽想,你可是我们家最受欢迎、又最炙手可热的客人,这一、两个月托你的福,我跟我爸才能吃到我妈不轻易出手的拿手佳肴。」饶见维含笑道,轻啜了一口咖啡。

「可是,我绝不能每个礼拜天都去叨扰你父母,害你妈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啊!」

「怎么会?依我看,我妈她可是忙得不亦乐乎,如鱼得水。」

裴斯雨轻睨著他,表情娇柔可人。「见维,你这个做儿子的也未免太不懂得孝道了吧!」

饶见维轻轻撇撇唇笑了,笑得温文儒雅,「斯雨,你可别冤枉我,我这可是完全遵照她的玉旨行事。现在,在我家,你的地位可是比我这个独生子尊贵多了,你是她心目中最珍贵的瑰宝,而我则是她心目中那只最不争气的蜗牛。」

「蜗牛?」裴斯雨不解的挑起眉。

「就是指——我在你身边原地爬行了四、五年,居然还在单身汉的门外徘徊,没把你这位如花美眷娶回家,让她高兴开心啊!」饶见维颇有深意的注视著她,不疾不徐的说。

裴斯雨的脸微微发烫了,她娇羞不安的垂下眼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招架饶见维这突如其来又单刀直入的柔情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