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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情更浓(风骚六君子系列)(37)

叶维珺却慢吞吞地摇着头,“我对别人没有兴趣,我只中意小季,除了他……”她

斩钉截铁的强调着,“谁也甭想做我的家庭教师!”

“你为什么一定指名他呢?”丘斐容愁眉深锁的低问着,盈盈如水的眸光中有份深

沉而难以言喻的复杂思绪。

“因为他很合我的胃口。简单的说,”叶维珺侧着头,思索着更为贴切的形容词。

“就像李立群常念的一句广告词,小季他抓得住我。”

“如果……我请不动他呢?”丘斐容的心更乱了,乱得像一团永远厘不清的毛线。

叶维珺眼睛随意的瞟了一下,“那就一翻两瞪眼,咱们划清界线,谁也不要干涉谁!”

丘斐容眼中漾满了更多浓郁而不胜其苦的愁雾,在这种相见争如不见的情况下去见

季慕飞,无异是一种残忍的酷刑,但,为了她唯一的妹妹,更为了不让她和小珺辛苦万

分堆砌出来的友善关系,蒙上任何阴影,她只好抱着飞蛾扑火的精神,在满心刺痛的凄

惶中,牵强又无奈的答应了叶维珺那何其沉重的条件。

※ ※ ※

丘斐容履行了她对叶维珺的承诺,第二天一早,就被满脸兴奋、蓄势待发的叶维珺

半推半就地拉出了大门,展开了一连串令人膛目结舌的惊险之旅。

第一站,她们走进了一间极富盛名的香港剪烫中心,丘斐容静静地坐在一旁,望着

叶维珺比手画脚地对着设计师大谈她想要的造型。

两个钟头后,叶维珺顶着一头漂染了紫、红、褐三种颜色的摩登发型,和一语不发

的丘斐容走出了发廊,纤巧秀气的双手双脚,也都不甘寂寞的涂上了紫黑色及银白色的

指甲油。

跟着,她又兴匆匆地怂恿着丘斐容陪她去穿耳洞,大胆任性的她,不仅在左右两只

耳朵上各扎了五个小洞,甚至还前卫到在肚脐上也扣了一个小银环,浑身上下戴满了金、

银、铜各类琳琅可爱而又时髦的环扣饰品。

然后,她换上一件巧克力色的小可爱,露出了镶着小银饰的肚皮,里着亮光皮面的

铜色紧身裤,配上一双造型同样炫的咖啡色凉鞋,一身新潮装扮的她,无视于过往行人

的侧目,神色轻快地径自拉着丘斐容的手臂,意犹未尽地闪进一家造型同样大胆前卫的

pub内,擅做主张地点了两杯马丁尼,并向酒保要一盒洋烟,在吞云吐雾的放肆中,暗暗

测试着丘斐容的底线。

没想到,外型沉静两端庄秀雅的丘斐容,会毫无异议地端起那杯马丁尼,优雅的品

茗着,从头到尾都扮演着一个称职而慷慨大方,没有半丝杂音的绝佳玩伴。

她的完美表现,卸除了叶维珺心中大半的疑虑和防卫,更巧妙地赢得了她的信任和

尊重,虽然,这个自诩为反骨专家的小魔女,仍不肯放下最后的一张盾牌,改掉没大没

小的称谓,从“喂”跳到“姊姊”,但要求不高又善解人意的丘斐容已经觉得相当欣慰

满足了,特别是叶维珺心无城府地挽着她的臂弯,叽叽咕咕的漫天闲扯时,她的心就特

别地柔软而温馨,好象淫浸在春天洒满阳光的池水中,有着说不出来的喜乐和感动。

然而,当她在项怀安的陪伴下,驱车来到四维路,来到季慕飞紧闭的门扉前,她的

心又莫名地抽紧了,好象沉落在一条冰冷而洒满愁苦的冰河中,有着不胜寒颤的挣扎和

凄惶。

“要不要我陪你进去?”项怀安不忍见她那样辛苦的和自己的感情煎熬作战,更不

忍目睹着她那盛满哀愁的一对黑眸,虽然,她的左眼已经瞎了,但,那似秋水含烟、愁

雾蒙蒙的眼瞳,却比任何女人晶莹剔透的美目,更让人震慑心折,充满了一股怛恻而近

乎痛怜的柔情。

丘斐容凄怆地摇头低叹,“不,你进去只会让事情更复杂,你还是列车内等我吧!

无论如何,我都会……”她强忍着胸腔内那股顽强而尖锐的痛楚,兀自振作的牵动唇角,

挤出一丝赢弱而可怜兮兮的微笑,“演好我的角色,让小季他……对我死心,并甘心接

受我所能给予的友谊。”

项怀安面色沉凝地拍拍她的肩头,逸出了怅然的叹息:“唉!可怜孤馆闭香寒,杜

鹃声里斜阳暮,斐容,你不觉得你到自己、对小季都太苛求了吗?你要他在心碎中,强

颜欢笑的接受你的友谊,你不觉得这是一项高难度的凌迟吗?”

痛楚立刻飞进了丘斐容泪光莹然的眼眶中,“小光哥,受到凌迟之苦的人,不仅是

他,还有我,还有我啊!”她语音模糊的哽咽道。

项怀安的心也跟着绞痛了,“斐容,告诉他真相吧!不要这样残忍的折磨他,也折

磨你自己!”他语音粗嘎的劝道。

“不!我不能,我不能!”丘斐容神色凄迷而固执的连连摇头,朦胧的泪雨在她的

眼眶中狼狈万状的盘旋着。

更多的愁意和悲凉拢上了项怀安的心头,让他实难自己的发出了一丝悲叹,“斐容,

你是何苦,何苦来哉!”

丘斐容紧闭了一下眼眸,两颗晶莹的泪珠顺势滚落,跌碎在衣襟上。“小光哥,我

心意已决,请你不要再劝我了,好吗?”

项怀安喉结上下蠕动着,挣扎了好一会,他终于艰困的咽下一切便在喉头的话语,

在丘斐容哀伤而出奇顽固的目光坚持下,他颓唐的摇摇头,迈着无奈的步履,心情沉重

的离开了季慕飞的住处。

一等他转身离去,丘斐容立刻拿出手帕擦拭着脸上残留的泪痕,重新涂上一层粉红

色的口红,掩饰着过于苍白的面颊,然后,她清清干涩的喉咙,拉直次襬,又深呼吸了

一下,带着壮士断腕的心情,轻轻按了门铃。

门铃持续响了约一分钟,季慕飞才懒洋洋的来应门。

当他看到站在门外的居然是那个令他心魂俱碎的丘斐容时,他的腿像生根似的,再

也无法移动,一双憔悴而凝满痛楚的眸光,一直胶着在丘斐容那张灵秀清逸而楚楚动人

的脸庞上。

四目凝注,有着说不尽的酸楚缠绵和冷暖纠结……

在这番柔肠百转的悸动中,丘斐容看似轻松实却艰难地对季慕飞速出了温雅的微笑。

“我能进去和你谈谈吗?”

季慕飞怆惘无语的微微欠身,让丘斐容进来,并随手关上厅门。

两人各自盘坐在两张藤制矮沙发内,眼光复杂而深沉地凝睇着彼此,任心头翻涌着

千百种难言而迷离的滋味。

然后,季慕飞在心魂阵阵作痛的纠葛中,打破了沉寂。

“你找我有什么事?该不是命令我以后不准参加风骚六君子的聚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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