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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在朝阳里(4)

般散落在台北盆地的各种建筑物,再环顾这片青翠苍郁的自然景观,她迟疑地开

口了:“云川,我——我实在不想回家吃晚饭,你知道——那种以交际为重的饭

局,我实在疲于应付。”

冯云川深思的盯着她,“你不想回去的原因只是这么单纯吗?”

“什么意思?”咏蝶震动的转过脸来,一头秀发在夜风吹拂下,像一匹迎风

招展,狂舞浪漫的黑丝缎。

冯云川慑的注视着这一幕殊艳浪漫的景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按捺住胸中

波动起伏的情绪。

“你该知道,今天晚上你们家要请的客人不是别人,而是我爸妈,他们已经

好几年没见过你了,自从我到美国念大学以后,我们家几乎都以纽约为生活重心,

今天的饭局意义非凡,除了叙旧,更是—一”咏蝶猛然打断了他,她捂住耳朵,

倏然打开车门准备冲下山路。

冯云川楞了一下,随即也跟着打开车门追了上来,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拚

命制止她的挣扎,“你为什么要逃开?莫非——”他脸上闪过一抹奇异的神色,

他受伤的反问,“你讨厌我,是吗?”

咏蝶拚命摇头,“不是,你别逼我,我——我只是——”

“只是还没爱上我,对不对?”他替她说出来。脸色已恢复平静。

“云川,我——”

冯云川松开她,他把手插入裤袋里,深吸口气,努力维持自己的风度,“你

不用解释,我已经满二十岁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冲动鲁莽、少不更事的小伙子,

我有勇气接受感情的失败,毕竟,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更不是双方家长一厢情

愿就可以决定的。”

“云川,我——我并不想伤害你,我只是——不想这么快被定下来,你知道,

我才十九岁,而且,我也不相信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存在,也许——你只是碰

巧遇上我,碰巧有点喜欢我而已——”

“我很清楚自己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你实在不必替我找台阶下。”冯云川

苦涩的耸耸肩。

咏蝶固执的摇摇头,“别把友谊和爱情弄混了,我不相信细水长流的爱情,

更不相信你对我就是一见钟情,我爸对我妈还不是说变就变,我妈死的时候,他

是那么痛不欲生,可是——”她嘲谑地扯动嘴唇,眼光变得迷朦如烟,“才三年

而已,他就马上结新欢,迫不及待给我找继母进门,这不打紧,他还——口口声

声说是为了我,为了需要母爱,母爱?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啊!”她凄迷的笑了,

一颗晶莹的泪不受控制的沿颊滚落,她倔强地拒绝冯云川递来的手帕,快速用手

背擦拭掉,下巴扬得高高的,“我没有哭,也不伤心,我只是——觉得恶心,觉

得讽刺,人间有什么值得信任的感情?!爱情、亲情,在死神面前又经得起什么

考验?!”

她激动的喊道,浑然不觉脸上早已热泪满腮。直到她望见冯云川一脸关怀和

省悟的神色,她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她即刻武装起自己,眼睛在泪光闪烁中显得

格外晶粲有神,她笑盈盈的瞅着她,“干嘛,傻楞的盯着我?真以为我是那种被

后母虐待,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可怜孩子?告诉你谁敢欺侮我伍咏蝶,他是祖

上无德瞎了狗眼,我可是一流的鬼精灵投胎,满脑子整人的花招、向来以戏弄别

人为乐趣,尤其是我那个势利又专擅的后母,我更是毫不留情,你不相信吗?我

告诉你一个神秘,你可别告诉我爸,我继母刚过门的时候,我为了要让她留下一

个永生难忘的记忆,故意向她示好,做个温婉乖巧的小淑女,让她沾沾自喜,疏

于防范,结果,这个自以为是的笨女人果然得意忘形,我故意在她宴客时在厨房

下泻药,让她整整泻了三天肚子,又在她的洗澡水里放青蛙,皮包里藏死蟑螂,

她呀!最怕这两样东西了,结果,吓得她当场花容失色,里裹毛巾就跑了出来,

一路直喊救命、救命啊!真好玩,半点富家少奶奶的味道都没有,我一想到——”

她见冯云川一副不为所动的神情,不禁睁大眼,“干嘛?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冯云川定定的看着她,那眼光仿佛要看进她的内心深处里,“咏蝶,你不能

怪我不相信,因为,你一向心软,连一只小蚂蚁都不忍心伤害,要说你会打死一

只蟑螂刻意去吓你后母,我实在不敢相信。”

咏蝶心中一动,一股酸楚和感动几乎软化了她的防卫力 量,她深吸口气,

故意甩甩头发?毫不在乎的说,“人都是会变的,在这种现实的生存环境中,不

冷酷无情点怎么活下去!我这纯粹是权变之道。”

“是吗?”冯云川不置可否,眼睛闪了闪,唇角上扬,那表情似乎把她的宣

告当成一则天方夜谭。

他的反应激怒了咏蝶,她忿忿的跺跺脚,“你不相信对不对?好,没关系,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保证让你刻骨铭心,永生难忘。”说完,她冲动的打开车门,

坐在驾驶座旁。

“你要做什么?”冯云川一头雾水,一时反应不过来。

“回我家,我马上演给你看。”她气呼呼的说。

冯云川怜惜地看了她噘着红唇的表情一眼,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希望你

不要演得太过火,也希望我爸妈的心脏够强壮,否则——”

“否则怎样?”咏蝶没好气的哼道。

“否则,余震还有你好受的。”他慢声说道,发动了引擎。

“你以为我在乎吗?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咏蝶不以为意地向他扮个鬼脸,

不意却引来冯云川满脸兴味的笑意。

“你知道吗?我突然迫不及待等着要看你的表演。”

“是吗?别忘了要喊安可哦!”咏蝶讽刺的说。

冯云川听了朗声大笑,车子在震耳的笑声中驰上坡道,闪入危巍的山谷中。

****

大台北华城净尘山庄内。

富丽堂皇、光可鉴人的大厅内,灯火辉煌,高尚皮制的沙发,质感极佳的大

理石地砖,透明的水晶灯饰,水晶酒杯在金光闪烁中,交迭着热络的闲谈。

服务周到的家仆不停穿梭在宽敞富丽的华厅内。一会儿斟酒,一会儿端茶点,

极尽殷勤款待伍家的座上宾——最近奉调回国工作的冯敬山夫妇。

而伍家的女主人,伍咏蝶口中的后母崔品薇,更是打扮得雍容华贵,极尽精

致完美之能事。黑丝绒的旗袍,闪闪发亮的钻链,裹着玲珑有致的胴体,衬着白

晰明艳的五官,这位年过三十的中年女子的确有她风情万种、婀娜动人的一面,

难怪一向生活严谨,又钟爱女儿的伍定峰会为她打破自己不再娶妻的承诺,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