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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在朝阳里(13)

“你——”咏蝶一张小脸气得粉白,没经思考就向他挥出拳头。

关文勋闪电般地抓牢了她的手腕,“干嘛!敢情你打架打出瘾来了。”

“你——你放开我!你!你这个只会欺凌弱小,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咏蝶

被他激得火冒三丈发疯般的挣扎、捶打他。

“老天!你还真是精力旺盛,这世界上哪有像你这种凶悍泼辣的弱女子!”

他拚命闪躲,没想到咏蝶连牙齿都运用了,弄得关文勋没办法,只好抓住她的肩

膀猛然的往她脸上一挥。

没想到这一挥,把咏蝶打得眼冒金星,昏厥在关文勋惊愕伸出的臂弯里。

* * * *

关文勋拿着湿毛巾擦试咏蝶的脸,当他看见她下巴上的淤青时,不禁自责的

低咒了一声。

真是气昏了头,他怎会用暴力来对付女孩子呢?尤其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

女孩。

小女孩?他看看躺在讲台上那个曲线优美曼妙的身躯,还有那张苍白却不减

清丽的容貌。那浓密的睫毛,小配挺直的鼻子,红艳微翘的小嘴。

这个女孩子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安静沉睡中的她多美、多清纯啊!白晰

纯净的脸没有艳丽的浓妆,没有冷傲叛逆的面具,此际的她,多像一个楚楚可人、

进入甜美梦境的睡美人。

一阵模糊的低吟,咏蝶转动僵痛的身躯,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关文勋

那张英挺的脸孔,接触到他眼底那份无言的歉意,她惊愕不安的垂下眼睑,默然

无言。

她沉静的反应让关文勋讶异,原以为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应该是一阵劈头恶

骂,而不是这般温又恬静。

他摇摇头,简直不敢置信。他清清喉咙,思索道歉的字眼,“呃——你还好

吗?”

“还好,脑筋很清楚,没被你一拳挥成智障儿。”她淡淡的说,一双清亮灵

秀的眼眸瞅得关文勋又愧又窘,脸孔微微发热。

“呃!我很抱歉,我平常并没有动粗的习惯。”

咏蝶兴味盎然的盯着他泛红的脸,强隐想笑的渴望,“我知道,是我的错,

我不该逼你动手打我,落个体罚学生的罪名。”

她不徐不缓,起来轻描淡写的神态激得关文勋又佩服又傩堪,好个伶牙利齿,

反应敏捷的女孩子。

他深思的看着她,对她真是充满了复杂又好奇的感情。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该失手打你。”

“没关系,你只是打痛我的脸,并没有打掉我的自尊。”咏蝶若有所思的说,

那对出色的眼眸湿浸在一片沧桑落寞的湖水里,像针一样戳得关文勋心旌撼动,

莫名的痛楚和不忍紧紧抓住他。

这是个怎样奇异的女孩子,有狂风烈艳的一面,也有多愁善感、楚楚生姿的

一面。

而在这层深惑的情境中,他也清晰地意识到一件让他害怕的事,他似乎——

对这个拥有多重风貌的少女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感觉,那个感觉解释了他为什么排

斥汪裕琴的原因。

这个体认让他心惊肉跳,他急忙驳斥自己的敏感和错觉,错觉?一定是的,

他不断提醒自己。

咏蝶看他眼神闪烁不定,脸色忽恼忽缓,忽喜忽悲,一禁扬眉,“怎么?我

说的话吓着你了?”

“开玩笑!我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当然你的昏倒除外。”他故作轻快

的说。接着,他意识到时间的敏感度:“快九点了,你没有吃晚饭吧!如果不介

意和我这个暴戾成性的恶老师吃饭的话,我很乐意请你吃顿饭。”

咏蝶眨眨眼,顽皮的歪着头回答,“好啊!如果你不怕我藉机在饭菜中下毒

的话。”

“哦?那么,你那罄竹难书的丰功伟业岂不是又可加上一条‘谋杀师长’的

辉煌纪录”。咏蝶心湖底不自禁地翻起数道微妙不已的浪花,一张俏脸莫名红了

起来。那股含羞带怯,半嗔半喜的娇态也让关文勋心头一震,他赶忙移开视线,

粗声说道:“走吧!否则再晚就找不到好东西吃了。”

咏蝶见他走得又急又快,一副赶着逃命的模样,嘴角不禁泛起一抹会心的微

笑。少女中诗般的花样情怀,让她的心情如飞扬在春风里的豢蝶般绽出美丽的彩

翼。

* * * *

坐在某一排骨餐厅的一隅,咏蝶斯文文的享用这顿异样情怀的晚餐。

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温婉和恰到好处的用餐礼仪,实实在在令关文勋震惊。

她怎能在野性粗狂的措举中,维持着一份大家闺秀才有的风范呢?

咏蝶意识到他深沉的注视,不禁娇柔地抿抿唇,黑白分明的眸子灵动而慧黠

的看着他说:“你在剖析我吗?你知道你的眼光像医生吗?而我就像个病入膏盲

的患者,让你有无从救起的疲惫感。”

关文勋眼睛闪了闪,他淡淡笑了,“不,我只觉得不可思议,像你这么聪明

的女孩子怎会考不上大学?除非是——故意的。”

咏蝶轻啜了一口冷饮,避重就轻的说:“三分天才也要有七分努力,天下没

有白吃的午餐,尤其像我这种好玩成性的人。”

“可是,你的英文——据我所知是零分,而你在学校最好的科目却是英文,

而且你还演过英文话剧,扮演灰姑娘,要说你是失常似乎也解释不过去。”他犀

利地说,炯炯有神的目光瞅得咏蝶心慌意乱,大大有无所遁形的窘困。

她咬着唇,以沉默表示抗议。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对,我是故意的,你对这个答案满意了吧!”她没好气的噘着嘴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能理解有人会为了什么原因而蓄意让自己落榜。”

“原来你请我吃饭,只是为了满足你个人的好奇心。”咏蝶冷声讽刺他。

“我承认我对你充满了好奇心,但,我更关心你。”

咏蝶的心怦然一动,脸上的表情松驰多了,“为什么,因为你觉得我很可怜?

还是你打我了,心里过意不去?”

“因为——”关文勋深深的注视着她,“我觉得你并不象你外表所表现的那

么叛逆任性!这只是——你用来伪装自己的面具是吧!”

一阵软弱和酸楚抓住了咏蝶所有的感觉,她忽然有种大哭的冲动,在泪光迷

潆中,她倏然抓起自己的背包冲了出去。

关文勋先是一楞,来不及拉住她,匆忙中他抓起钱包,先去付了帐,也赶忙

追了出去。

街道上灯光幢幢,人影稀疏,移目四顾却早已不见伍咏蝶苗条织盈的身影。

他没来由的低叹一声,一种复杂而怅惘若失的感觉涌上了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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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蕙心洗完澡回到卧室,就看见咏蝶坐在头,手里抱着一个印有史奴比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