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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的风筝(风骚六君子系列)(8)

雷修奇的心痉挛了一下,他不是没有看见璩采晴眼中闪动的泪影,也不是麻木不仁的不知道她潜藏在心中的委屈和那份羞涩的柔情。可是,他没有唤住她,也没有试图安慰她,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他从喉头深处逸出—声幽沉而无余的叹息;然后,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点了—根烟,在烟雾鼻袅中陷入了一阵深沉的凝思中。

***

第二天清晨,雷修奇定进餐厅,望见璩采晴那双微肿的大眼睛时,一阵难言的疼惜和歉疚立刻揪紧了他的心,让他的思绪又莫名的陷溺在一片纷扰杂沓的纠葛中。

他打起精神绽出轻快洒脱的微笑向璩如风夫妇问安,“老师、师母早安。”然后,他转向了璩采晴,“采晴,早安。”

尽管内心波涛万丈又紊乱如麻,但璩采晴还是强迫自己摆出冷冷的态度,迳自喝着牛奶,对於雷修奇的微笑寒喧置之不理,亦置若罔闻。

苏咏梅错愕的望着她,“采晴,你怎么这么不懂礼貌?你没看见雷大哥在跟你打招呼吗?”她轻声责备著。

璩采晴放下杯子,“爸妈,我吃不下了,时间也快来不及了,我想先走了。”

“采晴,我早上没课,我骑机车载你去比较快!”雷修奇飞快的说。

璩采晴淡漠地扫了他—眼,白皙清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软化的笑容。“不必了!”她毅然拎起书包,甩甩头步出了餐厅。

“这孩子到底怎么一回事?怎么这个样子?”苏咏梅纳闷不解的摇摇头,“修奇,你不要跟地一般见识啊!都是我们教女无方,把她惯坏了。”

雷修奇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没关系,师母,我不会介意的,她是小妹妹,我应该让她的。”

“唉!采晴是我跟你老师的独生女,我三十岁才生下地,你老师四十岁才当上爸爸,我们喜获至宝百般疼爱,所以,才会把她宠溺得太娇贵任性又我行我素,要是她——有你的—半懂事就好了。”苏咏梅感慨的叹道。

雷修奇倏地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唐突却不失温文的开口说道:

“对不起,老师,师母,请恕我先离席,我有一份很紧急的报告要赶,不能陪你们聊天,你们请慢用。”然后,他像“逃避”什么似的,仓皇地离开了餐厅,转回自己的房间。

“如风,你有没有觉得修奇这孩子也怪怪的?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璩如风仍然好整以暇的享用著他的烧饼油条,“咏梅,你的稀饭再不吃,就要凉了。”

苏咏梅白了他一眼,轻声埋怨著:

“我在跟你谈正经事,你怎么在跟我打太极拳,闲扯淡?”

“我说的也是正经事啊,这吃饭可是民生人事哟!你没听人家说过一句台语‘吃饭皇帝大’吗?”

“你啊!就是—张嘴会骗人,你还会什么?”苏咏梅笑骂道。

璩如风得意的挑著眉笑道:

“我这张嘴要不会骗人,你这位贤妻从何而来?再说,婚姻本来就是—门高明的骗术,这二十多年来,你不是被我‘骗’得如鱼得水,不亦乐乎吗?”

“好了,少在那沾沾白喜了,只怪我当初有眼无珠,鬼迷心窍,才会嫁给你这个吹牛不打草稿家火!”

璩如风咧嘴一笑,“老婆,我当初跟你求婚的时候都不曾打过草稿,现在偶尔吹吹小牛皮,干嘛还得费劲打草稿?再说,嫁给我这个幽默、认真、大智惹愚、学富五车,偶尔还会装疯卖儍让老婆占尽上风的奇男子有啥不好?一般女孩子敲破木鱼还找不著我这种零缺点又零故障的老公呢!”

苏咏悔又摇头了,但她眼中却溢满了失控的笑意。“大言不惭,你呀!睑皮也真够厚的,讲这种自我膨胀的话也不懂得放低音量,收敛一点,免得让你的得意门生看笑话!”

璩如风喝了口牛奶,“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搞不好,我这一套旷世绝学的独门功夫,来日他还得悉心的向我磕头讨教呢?”

璩如风看了看腕表,“好了,时间不早了,老婆,你那个‘遗臭万年’的老公又要出去‘误人子弟’了,回来再跟你打情骂俏。”

他无视於苏咏悔那嗔怨交集的卫生眼,从容不迫的穿上西装外套,正要步出餐厅之际,苏咏梅倏地开口叫住了他。

“等一下,如风,你说——采睛和雷修奇他们——”她忧心忡仲的揣测道,“他们是不是——”

“真是女人家,什么事部喜欢操心,我说没关系就是没关系。”璩如风神情镇定的打着包票。

“可是——”苏咏梅仍是无法安心。

“别再可是了,你再可是下去,你老公就会被学生骂了,到时我就算不遗臭万年也得遗臭万年了。”语毕,他拍拍欲语又止的苏咏梅一下,迳自拎着公事包离开了餐厅。

苏咏梅怔忡地望着他穿遇大厅,拉开门扉走出小庭园,不禁摇头失笑了,“都半百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疯疯癫癫没个正经?像小孩子似的,真不知道他给学生上课,是不是也是这副德行?”

望著餐桌上杯盘狼籍的景象,她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别想了,早上还有—大堆家事要做呢!”

这就是典型的家庭主妇,在婚姻的蓝图裹,家庭就是地整个生活的重心,而丈夫、孩子就是她生命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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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好几天,璩采晴都刻意的躲著雷修奇。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就避得远远的。吃饭时,也蓄意夹著零星的菜肴,捧著饭碗跑到客厅,打开电视,边吃边看新闻,一副津津有味、被电视文化洗脑的模样。

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是处在怎样冷暖相煎、欲迎还‘怯’的矛盾情境中挣扎盘旋。

每逢深夜,她躺在床上,若有所思、苦有所待的望著空洞的天花板发呆,只有听到雷修奇回来的开门声之后,她才能放松心情,安心入睡。

可是,她却不愿坦诚的面对他,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以一个妹妹的身分和他相处,更因为,纯情而义迷惘无助的她,要的不是这样的一份感情啊!

这天晚上,她因为英文老师补上了两堂课,所以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

当地踏人客厅时,她才蓦然想起爸妈曾经提过晚上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而雷修奇却正坐在长沙发上看报纸。

当他抬起眼定定的注视她时,璩采晴下意识的垂下眼睑,慌忙的避开了他那灼灼有神的目光,加紧脚步想逃回自己的房间。

“采晴!”雷修奇迈开大步,快速的拦住了她,“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我还有功课要做。”璩采晴盯著书包,小声说道。

“等一下再做!”雷修奇一瞬也不瞬的瞅视著她,低沉的说。

璩采晴发觉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近列地都寸以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热气息。“我——还要读书,洗澡,而且我还没吃晚饭,而且——我明天还要考试,还要——”她双烦微红、别别扭扭、期期艾艾的思索著“遁逃”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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