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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箫柔情(23)

这样一个颠倒众生,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美人胚子,若非现实作梗,利益所趋,

他和她早就是一对人人艳羡的燕侣莺俦了。

本来,他的父亲严克东和彭襄妤的父亲彭陆珩是同乡好友,更有着同窗三载的非凡

情谊。两人同年赴京应考,双双折桂,名列金榜,更蒙当时的圣上孝宗赏识,一路封官

加袍,仕途顺遂。

一直到孝宗驾崩,武宗即位,他们二人分别官拜南京副部御史及应天府尹,可谓是

平步青云,官运亨通。

而阎克东见彭襄妤生得粉妆玉雕,聪慧伶俐,甚为喜爱,遂向彭陆珩提出了联婚之

请,盼能结为秦晋之好,让两家的关系更上一层楼。彭陆珩对阎俊青的印象本来就不错,

既然阎克东有心结亲,他也乐得顺水推舟,一口应允,从此,两家关系更为亲密,往来

频繁。

而彭陆珩为官清廉刚正,耿介拔俗,他见刘瑾把持朝政,尊断弄权,迫害忠良,连

刘健、谢迁这样忠肝义胆、劳苦功高的三朝元老,他都忍心污蔑菟陷,强迫他们退休返

乡。一时义愤填膺,不忍袖手旁观,继续坐视刘瑾非圣诬法,倒行逆施,故连忙上疏,

奏请皇上明辨忠好,重用贤良,务须留任刘健、谢迁这二位年高德助的忠臣,以上安下

顾,风清弊绝,力振朝纲。

刘瑾知悉,十分震怒,便随便按了个罪名,将彭陆珩降职,谪戍陕西。

而阎克东处事较为圆滑世故,是个深谙见风转舵为官之道的人,彭陆珩出事之后,

他生怕被牵累下水,为了明哲保身,他刻意和彭家保持距离,并选在彭陆珩远赴陕西就

职前夕,托人送了一份残酷的短笺,大剌刺地言明退婚之意。

而对于彭陆珩全家一十五口被杀的惨剧,他更是三缄其口,冷淡之极。

这件事,阎冢临危变节,置身事外,确实难脱罔顾道义的骂名,怨不得彭襄妤今日

对他冷言冰语,不留情面。

虽然,这种任人忽略讥刺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为了和她再续鸳盟,稳住官位,束

緼求火的他,不得不折节下士,万般吞忍,学那哑巴吃起黄连啦!

“襄妤,你别生气,”阎俊青讪讪而笑,“我并不是蓄意要与你的丫头为难,而是

她太放肆无礼了,所以……我才忍不住想出手教训她。”

彭襄妤轻摇了一下香扇,唇角泛起一丝冷笑,“阎公子,我那丫头虽然出身不好,

没念过多少书,但,她也懂得一个义字,不像有些人,习孔孟之道,经轮满腹,诗礼传

家,却是个悖理忘义,自私怯懦,落井下石的小人!”

阎俊青微微一窒,随即,又厚着脸皮强挤出一丝笑容,“襄妤,你别挖苦我,我此

番前来,是抱着负荆请罪之心,专程向你陪罪的!”

彭襄妤讥诮地微扬起秀眉,“阎公子,你是前程看好的大官人,而我,只不过是一

名被命运拨弄,看尽人情冷暖的青楼女子,怎敢要你纡尊降贵向我陪罪?”她皮笑肉不

笑地轻哼了一声,“哼,再说,你也没犯什么错,只不过是顺应现实,及时解除了一桩

‘损人利己’的婚约而已!”

阎俊青艰涩地吞了一口苦水,“襄妤,或许当时我父亲的作法是自私了些,但,那

时刘瑾当权,而他又是个心胸狭窄,喜欢无中生有,豺虎磨牙的人,倘若,我父亲不当

机立断,和你们撇清关系,只怕──也难逃遭刘瑾整肃清算的噩运,如此惨烈的代价,

又于事何补?”他振振有辞地提出辩解,“除了亲痛仇快,死不瞑目之外?”

彭襄妤轻哼了一声,脸上充满了不假掩饰的鄙夷,“说得好,阎公子,我爹他就是

不懂得掌握贪生怕死,缩头藏尾的功夫,才会惹祸上身,落了个满门惨死的下场,不像

你父子二人识时务为俊杰,靠着鸡骛争食,卖友求乐的本事,便能衣锦得意,活跃于庙

堂之上,继续做那尸位素餐的达官显贵!”

阎俊青又被她字字犀锐的嘲讽给刺挑得满脸僵硬,坐立难安,怎奈他有求于人,不

得不投鼠忌器,再三吞忍了。

“襄妤,得饶人处且饶人,请你口下留情,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好吗?”

“将功赎罪?”彭襄妤好笑的挑起了一弯月眉,“阎公子,你在说笑吧!你何罪之

有?需要向我这个不谙现实,乃至家破人亡的孤女这般低声下气?!”她神情淡漠地抿

抿唇,“你有什么意图,便挑明了说吧!不必跟我玩这种前倨后恭,虚情假意的把戏!”

阎俊青深吸了一口气,“我希望能和你尽释前嫌,再续……鸶凤。”他按捺住性子,

故作镇定的缓声说道。

彭襄妤的表情十分古怪,看不出是喜,是怒,“你的意思是……你想娶我?”

阎俊青点点头,“对,只要你愿意,我马上替你赎身,择日拜堂成婚。”

彭襄妤轻呼了二声,要笑不笑地瞅视着他,“你不在乎我已今非昔比,是个逢人卖

笑的烟花女子吗?”

“不在乎。”阎俊青连眼珠子也没眨一下。

彭襄妤笑了,笑得有些耐人寻味。“好,我有个条件,你若肯依我,我便同意嫁给

你,和你重续良缘!”

阎俊青眼睛一亮,惊喜交加,“什么条件?你尽管开,我统统依你!”他不加思索

的开出支票。

“条件不难,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诚心?”彭襄妤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首先,你必须对外宣告,你要娶我为妻,并派正式的媒人到迎翠楼提亲下聘,选定良

辰吉时之后,再以八人大轿,官家之礼,浩浩荡荡,光明正大地到迎翠楼迎娶,倘若你

做得到,我便不计前嫌,屈身下嫁!”她一字一句的慢声说道。

阎俊青霍然变了脸色,怎么也没想到彭襄妤会开出这么“苛刻”的条件来。要知道,

当时的社会民风保守,一般人即使招妓为妻,也都是偷偷摸摸地私下进行,没人敢嚣张

行事,惹人非议。而彭襄妤居然要他“大张旗鼓”,以官家之礼,风风光光地到青楼门

前迎娶,这不是漫天开价,强人所难吗?

“你开玩笑!哪有人用官家礼仪来迎娶妓女的?”他大为光火,再也按捺不住那一

股直扑上来的怒气,“你不要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

彭襄妤并未动怒,反倒露出了满脸挪揄的笑容,“阎公子,你若是无法接受我的条

件,你现在便可走人,我可没逼你折节下士,自讨没趣地来向我求婚示爱啊!”

“你……”阎俊青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地,“你是故意刁难,寻我开心的对不对?”

彭襄妤又冒出了一声冷笑,“阎公子,你言重了,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演了这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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