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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箫柔情(14)

知冷兄所奏的曲子为何。”

冷墨心中雪亮,却不点破,反倒笑意盎然,兴致勃勃的解说道:

“此曲名为《广陵散》,抒写者聂政为父报仇刺杀韩王的悲壮故事。”

展靖白故作恍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曲意高亢雄壮,气势磅礴,令人闻

之肃然而奔腾莫已!”

冷墨定定的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笑意,“展兄可知我为何弹奏此曲?”

展靖白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但脸上却泛出一抹安之若素的微笑。“在下资质愚钝,

耳不聪目不明,既缺乏冷兄的观心术,亦非冷兄的伯乐,岂能洞察机先,料事如神,琢

磨出冷兄的心意呢?”

冷墨又是一阵豪放的朗声大笑,“哈哈哈,展兄果然是个反应灵敏,辩才无碍的高

手,冷某领教了!”

“不敢,”展清白不慌不忙的微微拱手,“和冷兄比起来,展某粗浅易懂,好比绣

花枕头,实在称不上高手,更遑论天书二字!”

冷墨闻言,不但不恼,反倒笑得更加诡谲生动了。“冷某真是大开了眼界,本以为

展兄是内敛冷静,沉默寡言的武学大行家,今日一会,方知展兄言词犀锐,说起话来亦

是个百步穿杨,令人难以招架的高手。”

展靖白懒洋洋地扬起一对漂亮的剑眉。“粗浅之人粗浅之语,何劳冷兄谬赞?”

尽管一再踢到铁板,冷墨却不以为意,反而仍津津有味敞开话匣子,笑意吟吟地继

续未完的话题:

“高明之人往往喜欢装聋作哑,而粗浅之人又总爱自作聪明,展兄与在下,何者是

高人,何者是粗人,咱们心照不宣,毋需赘言,就让在下自说自话,自掀谜底吧!”他

语音沉稳地微顿了一下,“冷某一生飘荡,虽是平庸之人,但却眼高于顶,不轻易服人,

惟独钦佩像聂政这种为报父仇,不畏艰难,智勇双全的义士,吾观展兄之行径气度,与

那聂政极为神似,故特奏此曲,聊表心中的感佩之意,至于,展兄领不领情,在下也只

能一笑置之了!”

展靖白暗暗掩饰内心的波动,目光深沉地笑了笑,“展某何德何能,岂敢与聂政聂

义士相提并论?”

他们口中谈论的聂政,乃春秋战国时人,出生于韩国。

其父是一名老铁匠,手艺精湛,特别善于打铁铸剑。

而当时主政的国王韩哀侯,是一名昏庸无道,性情残忍,以杀人为乐的暴君。有一

天,为了打造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特别宣召其父进宫,命令他在三日内完工。

而聂老铁匠为人刚正不阿,他见韩哀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倘若真为他铸剑,又

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惨死在剑下,但若不依从,只怕自己亦难逃杀头的噩运。

他思前想后,沉吟再三,决定宁可舍命亦不为虎作伥。于是,他对身怀六甲的妻子

交代了后事,言明他不为昏君铸剑的决心。倘若腹中的胎儿是个男婴,便要妻子将铸好

的利剑交予儿子,让他长大成人之后,再为其报仇。

完成利剑,送走妻子,聂老铁匠从容就义,成为韩哀侯怒火下的冤魂。

而他的妻子在他死后不久,顺利产下了一名健康的男孩,取名聂政。

聂政从小到大,始终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他纳亲完娶,有了儿子之后,他的母

亲才泪雨交织地吐露实情,并将那二把锋利的短剑亲手交予他。

聂政获知了父亲的死因,不由悲愤填膺,向天立誓,必手刃韩哀侯以报父仇。

拜别家人,悄悄潜回韩国的他,为了亲近韩王,不惜拜师学习漆绘,以工匠的身分

入宫服役,以便伺机下手,韩王前来巡视新启的宫殿,聂政一见时机成熟,从怀中拔出

利刃,毫不迟疑地扑杀过去,却因寡不敌众,功败垂成,只能仓皇而逃,成了韩国四处

悬赏捉拿的钦命要犯。

为了躲避追捕,聂政逃到了泰山隐居,想到父仇未报,有家归不得,亡命天涯的他,

不由靠着枝桠参天的古树怆然泪下。

他悲绝的哭声惊动了结庐山洞的一名隐士,他循声而至,一脸关切地询问缘由,方

知聂政同他一般,俱是惨遭韩哀侯迫害的同路人,不由对聂政多了几分怜借之心,两人

同仇敌忾,惺惺相借,遂而结下了师徒之情。

那名隐士对聂政说:“汝若想刺杀韩王,必先投其好,近其身旁。方法我早有定谋,

只是你身分露暴,若不改头换面,恐怕难以成事。”

“只要能为父报仇,纵然吃尽了千百苦,受尽了万般罪,我也甘心情愿。”聂政斩

钉截铁地答道。

于是,他白天跟随那名隐士学习琴艺,晚上则用黑漆涂抹面部和全身的肌肤,长期

下来,他的面貌便有了相当大的改变,即使是他自己,临水一照,亦不得不惊诧万分。

此外,他的师父又让他吞食木炭,以彻底改变了说话的声音。

如此三年,聂政已脱胎换骨,弹得一手好琴,学成下山,他信心满满地前往韩国报

仇。不意却在路上遇见了久别的妻子,他的妻子对他一再窥伺打量,突然掩面而哭,他

故作不解地趋前问道:“夫人为何哭得如此伤心?”

聂政的妻子语音哽咽地答道:“我的丈夫聂政离家三年,毫无音讯。刚才看见大哥

笑时,那牙齿好像他的啊!三年了,不知他是生是死,看见你笑得和他这般相似,实教

我情不自禁,悲从中来啊!”

聂政强自控制自己激动酸楚的情绪,难困地安抚他的妻子:“天下人何其多也,别

说是容貌,连牙齿相像的也不乏其人,大嫂何须多想,自添苦恼呢?”说完之后,他便

匆匆离开,折远山中,自怨自叹:“我只当容貌、声音改了,谁也认不得我,孰料,区

区一排牙齿,差点让妻子识破,这如何能下山报仇呢?”为了安全,更为了万无一失,

他不惜拣起石块,敲掉了所有的牙齿,并留在山中和他的师父继续研究琴艺。

三年后,他得知韩王为了庆祝寿诞,特别招举国乐师进宫献艺,他便将短剑藏在琴

腹内,来到韩国都城,果然一路顺畅,无人认出他的身分。

聂政走到城楼下面,席地而坐,悠然操琴。那美妙悦耳的琴声立即吸引众人围观,

连路边的牛马也都停止了嘶呜,被他精妙生动的琴艺吸引住。

此事很快便传到韩王耳朵里,于是,聂政便被召进皇宫献艺。

当韩王和所有将士都浸淫在婉转生动的琴声中,一副不胜陶然,如痴如醉的模样时,

聂政已快如闪电地抽出藏在琴匣中的短剑,凌厉地飞扑过去,将大惊失色,猝不及防的

韩王刺死。

所有的卫士都吓得目瞪口呆,如梦方醒之后,便蜂拥而上,团团围住了聂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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