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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剪幽情(23)

我又是生手,在视线模糊的情况下,我完全没看见你,所以——才会撞上你,当

时我很害怕——所以才会逃跑——”她带着哭意,支支吾吾地解说“当时”的情

景。

范以农脸色是那么深沉而灰白,他迷起眼死命地紧瞪着她,“你的意思是—

—我居然把毁了我整个世界的凶手请来我的公司上班?”不待她回答,他倏然发

出了一阵凄厉而骇人的狂笑,“哈哈——”然后,他重重地松开了她,仿佛她是

什么毒蛇、瘟神一般,拄着拐杖,步履蹒跚而狼狈地消失在商珞瑶心碎的注目之

外。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商珞瑶忍着摇摇欲坠、椎心刺骨的鞭笞,虚软无力

地把额头抵在斑驳冰冷的灰墙上,任汹涌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淹没了她。

第五章

半个月过去了,商珞瑶的心情正如窗外飘着细雨、吹着寒风的隆冬季节一般

陷于寒风凄雨的冬眠囚笼里。

今天是星期六,一个充满悉绪、令人无精打彩的周末。

她的室友兼好朋友柯雅恩回屏东老家探视父母、尽点为人儿女的孝思,她就

要兼程搭夜车北上。因为母亲声明,如果她那不知感恩、不知教导为何物的女儿

不回屏东,就要中断她的生活费、或者考虑软禁她。

这招打蛇打三寸绝妙好计果真把一向漫不经心的柯雅恩给吓住了,她星期五

早上就跑去铁路局预购来回车票,下了课,就连忙搭夜车回家了。

临走前,她对愁眉深锁的商珞瑶丢下一句充满关怀的威胁话:“我回来之后

再好好审判你,虽然,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但我知道你有心事,而且,是跟范

以农有关的。”

范以农的名字像一根细小却锐利的针戳进了她的心脏,让她不自主的打了个

寒颤,“雅恩,我只是不想用我的烦恼来困扰你。”

“是吗?我却想把我的乐观分享给你,别以为,我这个人不拘小节、粗枝大

叶,就什么都不知道。”柯雅恩一脸慧黠地瞅着她。

“你该走了,你会赶不上火车的。”

柯雅恩低头看了一下腕表,“好吧!我暂时饶过你,星期一你一定要给我一

个完整的答案,即使你是编的。”

然后,她拎着一个漂亮轻便的帆步袋,洒脱地离开了。

商珞瑶自我嘲讽地笑了,编的?她也许可以考虑改行做编剧,她的确是有这

方面的天赋异禀,不是吗?

那天夜晚,范以农剧烈吓人的反应不就可以证明了吗?

如果电视台不缺编剧人才,她甚至可以去报考演员训练班,她多少也有一点

演戏的细胞吧,要不然,精明世故的范以农会给她蒙住了。

天啊!他一定恨死她了,想想看,不过一夕之间而已,他从一个幸运的男人,

自人生的颠峰上狠狠地摔下来,成为一个遭受跛脚跟婚变双重打击的不增男人!

哥,你可知道,你的一时疏失,让一个本来拥有全世界男性都为之羡慕嫉妒

的男人,成为一个愤世嫉俗、冷漠孤寂,把自己封闭在心灵深处慢慢啃啮着残缺

和尊严拉锯的痛苦者。

虽然,你不是故意的;虽然,你一直是那么善良的人?!

她泪雾迷漓地望着丝浮在透明玻璃上的水珠子,突然羡慕起它们,因为它们

的哀愁在阳光初绽枝头的时候便能雨过天晴,而她芳心深处所背负的创痛和秘密

却永远无法抹灭,永远无法消失。

滴滴酸楚的泪珠儿模糊了她的视线,就让他一辈子怀恨着自己吧!

如果,这份恨能稍稍减轻他屯积在心里的痛苦,她不介意被他误会一辈子!

就在她这份悲愁无处排解时,她听见一阵平稳有力的叩门声,她微微一愣,

这时候会是谁有这个闲情雅致捡这个细雨靡靡,阴霾得教人意志消沉的日子来拜

访她?

她仓皇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抱着半兴味半狐疑的心情轻轻拉开了门把,然后,

她像个血液突然被人抽光的“换血”病人一般面有菜色地钉在原地。

一阵晕眩之后,她还来不及关上门扉,范以农已经寒着脸用他的手杖挡住门

板,并眼明手快地一把钳制住他的胳膊。

他的脸色是那么阴沉难看,而抓着她臂弯的力道是那么粗暴猛烈,体型纤盈

娇小的珞瑶在心惊胆战之余,根本毫无招架的余地。“他要杀了我!”闪进她脑

海里的是这个令人呼吸停顿的念头!

“出来,你跟我走!”范以农连拖带拉、威势十足地命令着。

“你_你要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商珞瑶恐慌地拼命挣扎。

“如果你不想进警察局的话,你最好安分听话一点!”范以农把她逼近五楼

楼梯的墙角,目光如炬地紧盯着她,一字一句地从齿缝中迸出。

商珞瑶立刻按捺住惊惧害怕的感觉,温驯地跟从他一步一步慢慢踩着阶梯,

步出公寓。

当也瞥见他眉峰深蹙拄着手杖,一抹深刻的痛楚弥漫在他幽深如海的黑眸里,

细雨缤纷地洒落在他那浓密的头发以及宽阔的肩头上,她难掩关怀地脱口而出,

“你实在不该在这种阴雨沉沉的天气出门的。”

一抹讽刺而复杂的神色闪进范以农的眼底,“想不到你这位‘畏罪潜逃’的

凶手竟然这么有爱心?!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要表现你的罪恶感,那么,就请你

这个驾驶生手护送我这个大腿神经隐隐作痛的受害都回家吧!”话毕,他不让商

珞瑶有任何躲避拒绝的机会,直接钳住她的肩头,逼迫她坐进他那辆停靠在东南

亚戏院后巷的宾士车驾驶座。

他给了她一个不准企图逃跑的眼神,然后坐进驾驶座右侧,望着她踌躇灰白

的脸色,他目光犀利地逼视着她,“开啊!我想,你这位驾驶技术生涩的生手,

在经过了撞人事件、还有岁月的琢磨之后,驾驶技术一定纯熟进步不少,身为你

的被害者,我实在有这个资格来检验你的驾驶能力。”说着,他并把车钥匙递给

了他。

商珞瑶双手微颤地握着那把冰冷的钥匙,忐忑不安地在范以农紧迫盯人的目

光穿刺下试着插进钥匙孔里。

当引擎信号灯亮起来的时候,她害怕、脆弱地握着方向盘,浑身都跟着颤动

起来。

范以农目光复杂地扫了她一眼,立刻横过身子关掉引擎,并抽出车钥匙。

“你这个撒谎不打草稿的蠢蛋,如果不是你的好同事苏美清告诉小唐你根本不会

开车的话,我还真是被你给哄骗了。”他恼怒地用力转过她的身子,目光炯炯地

紧盯着她,“你到底是想保护谁?你的男朋友?还是家人?”

珞瑶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她沾光盈盈的轻摇了一下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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