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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剪幽情(20)

角挂着一抹残酷而扭曲的笑容。

一股难以诠释的恐慌紧紧抓住了商珞瑶,她有个很奇异的感觉,仿佛有什么

恐怖而令人胆战的事即将发生了。她尚不及细细分析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时,范

以农低沉浑厚的声音已经灌入耳畔。

“前年,大约是十一月中旬星期三的晚上十点钟左右吧!你一定觉得非常奇

怪,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还有两个月我就准备跟我的未婚妻丁琼妮步入

结婚礼堂,至于——我那个艳冠群芳的未婚妻想必你也知道她的,毕竟,像她这

样色艺双全的美容专家,台湾还找不到几个。”

他见商珞瑶咬着唇没有讲话,只是用一对充满诗意朦胧的大眼睛凝注着他,

他不自然地躲开那双令他心颤痛怜的灵魂之窗,清了清喉咙,沙哑地开口又说:

“那时候我是个事业有成,又拥有一位能干美丽未婚妻的幸运男人,那天晚上,

我在我的好朋友,也就是业务部经理唐越霖的陪同下,去和平东路一家珠宝店选

购一串珍珠项链。准备赠送给我那个钟爱珠宝首饰的未婚妻做为生日的惊喜。选

好了珠宝,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我和唐越霖正准备越过马路,到对门取车,就

在卧龙街的交叉口被一辆急速而来的轿车撞上了——”他稍稍激动地顿了顿,握

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紧得连指关节都泛白了。他说得好入神,完全

没有留意到商珞瑶苍白如纸的脸色。

“如果,那个毁了我一生的肇事者并没有停下来察看我的伤势,他只是快如

闪电地消失在雷雨交织的夜色里,而我——拜他所赐,鲜血汩汩地倒在雨地里,

如果不是身边有小唐,在那个打狗都不出门的雨夜里,我死在那里大概也没人知

道——我被小唐送进了医院里,经过长达十三个小时的紧急救治,我才从失血过

多的昏厥中苏醒过来,可是,我却因为伤到大腿神经,永远——要做个与拐杖为

伍的残废——”讲到这,他的脸孔倏然扭曲了。

商珞瑶用力咬着下唇,觉得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全部冻结了。天晓得,她是

用了多少的力量去控制即将冲口而出的啜泣声,酸楚而悲怆的热泪梗住了她的喉

头,她呆愣而面无血色的坐在那里,思绪飘浮而浑噩,仿佛是个空洞而没有生命

力的破碎娃娃。

是的,她觉得她整个心都被这个震人心肺的谜底掏得空空的,只剩下一份无

语问苍天的悲哀和嘲笑!

老天爷!你怎么跟我开这么残忍而可怕的一则玩笑!!她在心底发出一声痛

楚、欲哭、无奈的呐喊!

范以农并没有意识到她那异样、反常的沉默和苍白,他整个灵魂犹淫浸在当

初的梦魇里!他凄烈地又灌了自己一杯烈酒,任火辣辣的液体烧灼着他那翻腾起

伏的心,然后,他咬紧牙龈,一字一句地慢声告诉她另一则残酷无情的打击,

“而我那位标榜完美的未婚妻,在医生宣布我是个要拿着手杖走路的跛子后,就

毫不客气,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打人帮她退还给我那只我送她的订婚钻戒,给躺

在医院里的我上了一课,让我深刻领会到什么叫作现实,什么叫作人心不古?”

说完这些惨痛而不堪回首的往事后,他艰涩地试着平复自己愤懑而激动的情

绪,这才真正意识到商珞瑶古怪的反应,他深深凝视着她那泛白而泪光莹然的容

颜,不解而略带感动的伸手握住她的右手,这才发觉她的小手竟是那样颤抖而冰

冷,“珞瑶,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隐忍已久的泪意再也禁不住他这充满关怀的询问,她像触电似的火速抽出自

己的手,然后,在范以农错愕及其他顾客侧目好奇的目光环伺下,她迅速站起来,

拿起皮包,仓皇而狼狈地掩面冲了出去。

泪,像断线的珍珠一般年簌簌地在她雪白的脸上奔流着,她一路奔跑,一直

跑到一个幽暗、被路灯照得迷离昏晕的巷道内,倚着冰冷的墙砖,她疲惫虚软而

心酸地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歇止所有戳进心坎的痛苦——泪,

象一条涓涓细流的小溪滑落下来,她知道,她所有的梦想,包括事业和那份若有

似无、正待萌芽的情梦都在这一刻完全粉碎了,她泪眼模糊地昂首望着无言凝视

着她的哀伤的苍穹,仿佛同时听到梦碎和心碎的声音。

※※※※

第二天一早当范以农抱着满腹疑团跨进他的办公室,发现商珞瑶并没有来上

班,也没有打电话请假交代行踪时,愠怒和不敢置信立刻取代了原先的担忧和困

惑。

但是,他马上抛开所有困扰他的情绪,强迫自己投入繁琐冗长的会议、批阅、

审核等等接踵而来的工作中。

他告诉自己,他根本不在乎,他完全无动于衷。但很明显地,他的情绪已经

反应到他不耐烦而冷峻的态度上。凡是被他召见的一级主管都有那种被找麻烦、

如坐针毡的感觉。

第二天,当他发现他的特别助理仍是芳踪杳然时,他竟然脸色阴沉地坐在他

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找出一包被他冷冻许久的烟盒,靠在长背椅内吞云吐雾起

来了。

当唐越霖拿着一叠厚厚的签呈走进来,看到这令人困愕的一幕时,他目瞪口

呆了整整一分钟,随即笑嘻嘻地打趣,“我以为你是董氏基金的忠实会员,怎么?

是孙叔叔不小心得罪了你?还是咱们的特别助理她家是开烟厂的?所以——”

“你给我闭嘴!”范以农即刻沉下脸厉喝着,他递给唐越霖一个危险十足的警告

眼神,“如果你不想被降调到清洁组去打扫厕所的话,你最好牢牢看住你那张自

作聪明的嘴巴!”

“扫厕所?你教我这个业务经理、堂堂的股东去扫厕所?”唐越霖给他一副

SOWHAT的表情,“好啊!如果你愿意付给我相同的薪水,我也不反对做个大材

小用的清洁人员。”

他见范以农绷着脸不讲话,立即坐在他的办公桌侧的活动转椅内,“干嘛?

你何必跟那种不懂事又不识好歹的年轻女孩计较生闷气呢?大不了你下道谕令摘

了她特别助理的乌纱帽嘛!”

范以农恶狠狠地紧瞪着他,“你再这么饶舌聒噪的话,第二个被摘乌纱帽的

人就是你!”“哦?好,我闭嘴,免得因为太过诚实而落个五马分尸的下常”接

着,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早就习惯你的威胁了。从做你的同学到做你

的部下,我哪一天不活在你威胁恐吓的阴影下?”他看范以农下颚紧绷,脸色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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