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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也相思(45)

发现他躲在房间裹不肯出来见我,我敲了半天门,他才姗姗来迟的应门,我连哄

带劝了好半天,他才肯打开房间见我。我一进去,就发现他正背坐床铺上,手里

抱著一个肢体不全的机械人,我问他是不是班尼弄的,他慌忙摇著头说不是,是

他自己不小心害机械人生病了。我发现他眼睛湿湿的,就揉揉他的小头颅问道

“你是不是难过得哭了?”,他又摇摇头,小小声的告诉我:“No,justwaterinmyeye”,

我一听心好酸啊,差点没搂著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孩子好好的痛哭一场!」说着,

说著,他也开始老泪闪烁了。而揪心断肠的梁若蕾早已泪雨狼藉的拿著手巾掩著

嘴低低饮泣著。

罗福喉头梗塞地深抽了一口气,[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懂得委屈自己,把受

伤的感觉深藏在内心深处,为的是不想让我们这些关心他的大人伤心难过,他更

怕维克多为了他和露丝母子吵架争执,因为不管谁对谁错,最後倒楣遭殃的还是

他。我看他这么小就学会委曲求全、忍气吞声的功夫,心里真是宛如刀割。我跑

去找维克多沟通深谈,他一听也是泪雨模糊,悲痛交集,拚命自责著自己的疏忽

和懦弱无能,然後,他央求我留在多伦多帮他照顾保护欧文。我明知道自己的力

量有限,露丝母子也不会因为我的存在就有所忌惮,但——」他苦涩地笑了一卜,

[多个人总是多一分力量,而且,你也需要我提供欧文的消息给你,所以我就留

下来了,一直到欧文到英国念高中,我才离开他们那间令我也喘不过气来的豪华

大宅!」

梁若蕾悲伧地擤擤鼻水,「我一直很感激你为欧文所做的。]

「我还想为你们做一件事。」罗福恻然的望箸她低声说道。

「什麽事?」梁苦蕾的心没出来的揪紧—O

「为你们母子的相认团聚尽点心意。」罗福鼻端酸楚的说,「已经二十八年

了,够了,雪丽雅,你没有必要守着你对露丝的承诺,因为,她并没有兑现她的

允诺善待欧文,反而刻薄寡恩的想尽办法欺侮虐待他!」

梁若蕾咽下喉头的硬块,泪眼凝注的摇摇头,[虽然她没有善待欧文,但,

至少她履行了其他的承诺,而且,欧文也不见得会接纳你的说词,认我这个二十

八年对他不闻不问的母亲。」

[他会的,如果他知道你的苦心和隐衷的话。」罗福语音坚定的说。

梁若蕾痉挛了下,她无限旁徨而踌躇的微抿著唇,深陷於激烈的天人交战中。

「我会见机行事的,你大可放心。]罗福了解而诚挚的望菁她那充满矛盾而

疑虑的脸,

「欧文虽然深沉内敛,但,他是个善良热情的孩子,他会接受我的劝告,体

谅你这个用心良苦的母亲的!」

梁若蕾的心挣扎得更厉害了,[是吗?他真的会——谅解我这个不得不忍痛

遗弃他的母亲?]她噙著泪颤声问道。

「总要试试看呐,难不成——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跟他相认啊!」

梁若蕾全身掠过一阵强烈的战溧,她面无血色地猛摇了一下头颅,骤然下了

决心,[好,你帮我去投石门路,看看他——是不是肯接纳我——」

罗福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别紧张,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雨过天青的。

]他斩钉截铁的说。

是吗?梁若蕾移眸望著窗外的景色,忐忑不安的情绪仍紧紧缠绕著她那颗盈

满酸楚而脆弱的心。

一颗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母性芳心。

* * *

罗福到了观缘小楼,见到了沙依岚这位容貌脱俗的俏丫头十分讶异,知道她

和欧克防相恋的事,他不禁喜出望外地笑开了眉,笑开了眼,频频瞅着俏生生又

青春洋溢的沙依岚满意地直点头。

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来此地的任务和责任,他开门见山的对欧克舫说

[我有事要跟你谈,你能和我出去喝杯啤酒聊聊吗?]

欧克舫心底有数,他无奈的逸出一丝牵强的笑容,[我能说不好吗?」

三十分钟後,他们坐在板桥一家气派不凡的啤酒屋内,木制的圆形餐桌上放

著两杯闪烁着金黄色光芒的玻璃啤酒杯,罗福喝了一口,便毫不客气的板著脸数

落著一脸静默而被动的欧克舫。

[你这个心如铁石的浑小子,一声不响的跑到台湾,来了快一个月也不知这

尽尽为人子女应尽的本分,打个电话或写封信跟你爸爸问候报声平安,你的书都

念到哪里去了?还给剑桥塞到马桶里去了是不是?」

「我不是有写信给你报平安嘛!由你转告他还不是一样。」欧克舫淡淡的说

道。

罗福眉毛挑得半天高了,「咦,你这个六亲不认的浑小子讲的是人话吗?他

——他是生、养你,恩比天高的爸爸,你连个称呼都懒得叫吗?亏你还是Doctor

呢?生活礼仪和做人应有的本分还不如一名幼稚园的学生!」

一抹奇妙而嘲弄的笑意闪进了欧克舫的眼底,[福伯,你大老远从加拿大坐

飞机跑来台湾,就只为了亲自指导我什麽叫做国民生活须知吗?」

罗福脸都皱成团了,他为之气结的又喝了一口冰啤酒,「你这个愈活愈回去

的浑小子,枉费我白疼了你一场,居伙敢讲这种没大没小的话来呕我?」

「好,我失言,罚我向您敬酒陪礼行吧!」欧克舫搓起汤圆了,连喝十杯啤

酒之後,他笑嘻嘻地对脸色稍稍舒缓的罗福说「现在你训也训过了,罚也罚过了,

我们可不可以喝完这杯酒就打道回府?」

罗福又拉长了脸,「干啥?陪我老头子坐不到十分钟,你就长骨刺坐不住了,

我这个不知道为谁辛苦为谁忙的老头子就这么面目可憎而惹人嫌吗?」

欧克舫只好按兵不动了,[好吧!福伯,你有什麽长篇大论的国民生活须知

乃至公民教育手册要对我宣导洗脑的,就请你一吐为快吧!我会洗耳恭听的。」

[我问你,你准备在台湾待多久?]罗福粗声问道。

「不一定。]欧克舫闪烁其词的答道。

[什麽叫不一定?」罗福咄咄逼人的切进著。

[Hardtosay.欧克舫狡桧的用英语回答他。

罗福吹胡子瞪眼睛了,[废话!我要你告诉我WhatisHardtosay 吗?」

[我怕你中文退步了,所以才鸡婆用英语说了一遍。」欧克舫油嘴滑舌的强

辩著,然後,他在罗福的怒目瞪视下,轻吁了口气,[好吧,你如果要我说实话,

我的笞案就是不一定。」

罗福微微眯起眼,「你会娶沙家的那个丫头吗?」

「Maybe !」欧克舫又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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