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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也相思(33)

他的声音生硬而冰冷得教人背脊发麻,[如果你还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就请你

闭上你那自以为是的大嘴巴,少做过火而无谓的揣测!」

麦云准仍是副神闲气定的神态,[你不必发火,也不必老羞成怒地恐吓我,

你继续缩进你那冰冷无情的龟壳里好了,假装你是个没血没肉的人,假装你已经

练就了麻木不仁的至全功夫,把我苦口婆心的忠言践踏在地上踩得稀烂,只要你

能安之若素的过这种自欺欺人的生活,我绝不再嚼舌根,做个惹人嫌的Snoopy

(爱管闲事者)!」话甫落,他俐落地跳下床,用力拉开门把。离开前,他语重

心长的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感地对浓眉纠结的欧克舫说:

[你父母不能结合是他们的遗憾,但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替他们背负著

痛苦的十字架,否决你被爱和爱人的能力,而珊卓拉的移情别恋只是证明了她是

个势利而没有灵魂的女人,便不值得你禁锢自己的感情,从此视爱情为畏途,如

果你不能看穿这点,走出心灵的阴霾,我敢说你永远也无法过著云淡风清、反璞

归真的生活!Becausethatisajoke!]说罢,他迳自带上房门离开了。

面色灰白的欧克舫全身掠过了一阵强烈的震颤,他像个僵硬的化石般动也不

动地呆坐在书桌前,任过去的梦魇和麦云淮那番尖锐刺耳的话交错在他紊乱如麻

而不断紧揪的心房里,撕扯著地脆弱又不停抽搐的神经。

他爱沙依岚吗?他为什么会用那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强吻」了她两次?对他

这个向来只被女人迫著跑的大众情人而言,这似乎是件令人费解而荒谬可笑的事。

爱?这个字再次刺痛了他痉挛不已的心,这是个多麽可怕又危险的字眼啊!

他心惊胆颤的闭上眼睑,简直不敢想象他会和任何人有这样刻骨铭心的牵连。

蓦然,他想起了那份刚从徵信社拿回来的资料袋,他迅速拉开了抽屉,取出

了其中的一叠资料和张陌生女子的相片。

握著那帧令他双手发颤的相片,望著那张虽不再年轻,却依然姣好秀丽的女

性容颜,一抹尖锐的痛楚倏地扭曲了他那张英挺惨白的脸孔。他不堪承受地再次

闭上了痛苦的眼眸,一团酸涩而雾气蒙蒙的氤氲轻轻地拢上了他的鼻骨,快速的

濡湿了他那双掩映在浓密睫毛後的绿眸。

## #

当门铃声响起时,梁若蕾放下手中的洗衣篮,抹抹她散乱在肩头上的长发,

重新用橡皮筋随意一绾,再用两根细细的发夹一扎,梳成了简单又不失大方的发

髻。

今年是中华民国八十三年元旦,她这个平常忙著教书和写作的中年单身女郎,

决定好好利用为期三天的连续假期,窝在家里进行一场清洁溜溜又可劳动筋骨的

大扫除。

没想到才刚把厨房打理乾净,就有不速之客登门拜访,她拍拍身上的灰尘,

随手拉开了门扉,映人眼帘的是年过半百却史显得气质优雅、成熟稳重的沙震伟。

接触到他那温文而含蓄的目光,梁若蕾的心微微一颤,她在仓皇中挤出一线

温和而委婉的笑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来,我止在打扫冢里,里头乱得很,

实在不方便招待你,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麽重要的事吗?」

沙震伟并不喜欢扮演著强人所难又自讨没趣的追求者,但,他实在厌烦。和

梁若蕾玩这种迂面百转又扑朔述离的捉迷藏游戏。也许,是他该拿出魄力,开门

见山地和梁若蕾摊牌的时候了。「我不是来你家做客的,若蕾,我只是——有非

常重要而刻不容缓的事要跟你谈,一件攸关你的幸福和我的幸福的大事。」

他那坚定专注的态度和措词,让梁若蕾的心跳莫名加快,她不禁慌乱而无措

的挪开视线,本能地想逃避他那直扑而来的深情压力。[我——我今天没空,改

天好了,你再打电话跟我——联络好了。]

她还来不及退缩关门,一向温文沉稳的沙震伟却一反常态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黝黑清亮的眼眸中燃炽著痛楚和热情交迭的光芒,「若蕾,你真的那麽盲目迟钝

吗?你真的一丝一毫都不曾感受到我对你的感情吗?还是——」他沉痛而沙哑的

顿了顿,艰涩的咬牙说「你真的不爱我,所以你喜欢折磨我这个自作多情又枉费

梁若蕾的脸蓦然苍白了,她泪影闪动的摇摇头,凄怆而不胜愁苦的恳求他,

「震伟,求求你不要逼我,不要破坏了我们辛苦建立起来的友谊——」

「友谊?」沙震伟悲凉的笑了一下,「到今天这种地步,你还在跟我谈友谊?」

他黯然柙伤的轻摇了一下头颅,[若蕾,你连拒绝人都一定要用这么美丽迂回的

词汇吗?」

梁芳蕾泪盈於睫的望著他,[原谅我,震伟,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漠视你

对我的真情挚爱,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这个历经沧桑的

女人已经没有多馀的爱可以用来爱你,陪你共筑生命的喜悦和梦想,因为我的心

早在三十年前就埋葬在英国,献给我的初恋情人了。]她温柔而凄楚的颤声说。

「这就是你迟迟没有结婚的原因?」沙震伟艰困而迟疑的问道,整个心被一

份尖锐的醋意和怅惘落寞的痛苦扭曲著。「因为你还深深爱著你的初恋情人,即

使你们分开了这麽多年?]

梁若蕾噙著泪凄然一笑,[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虽然,我和

他倾心相爱,但却情深缘浅,无福长相厮守,白首到老。不过,人生难得有情人,

只此一回,我已觉得不虚此生了。」她喉头梗塞的说著,柔美沉静而略略苍白的

脸庞焕发一层出奇美丽而动人极至的光华。

沙震伟满脸动容的望著她,被她那份情到深处无怨允的至性之爱深深折服,

深深撼动了,「我能以个大哥的身分聆听你耶段情深缘浅、充满悲欢离合的爱情

故事吗?」

梁若蕾再度对他绽出凄美而带泪的微笑,然後,她微微欠身让沙震伟进来,

并沏了一壶荼,和沙震伟对坐再她那小巧清朗的客厅里,在荼香萦绕的氤氲中,

任思绪飘回到三十年前那个下著绵绵细雨的日子里——

+ + +

元月一号,观缘小楼多了一位新房客,一位长发飘飘、相貌秀雅古典的清秀

佳人,住进三楼唯一一间的客房。

她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样清新飘逸,而这位芳名巩薇芬的俏房客甫搬进来,便

立刻引起了沙学谦这位猎艳高手的注目。

沙依岚一看见她老哥那双闪闪发光的黑眸时,便知道这位换女友象换衬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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