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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茧冰心(41)

苏盼云把机车停放在雅轩小筑镇空的铁门外,踩着犹豫不决的步履,缓缓从皮包里掏出钥匙开门,一颗心好像悬在半空中一般饱受着进退两难的煎熬。

下意识地,她渴望再见韩孟禹一面。自从她离开雅轩小筑,搬到温可兰的小套房和她共挤一室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韩孟禹了。即使是在韩伯涛的病房里也一样,看样子韩孟禹是准备彻底将她赶出他的生命之中,在心灵深处画上一个×。

她是应该为自己精彩绝伦的演技喝采,还是为自己的作茧自缚喝声倒采?

她的自尊和骄傲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在韩孟禹一再不留情地的屈辱她、报复她之后,她仍会失魂落魄的祈求着他的宽恕和回心转意,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又卑微又凄惨又没出息!

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她干涩地从心底发出一声轻叹!然后,她挺直背脊,尖声喝令自己:苏盼云,打起精神来,这并不是世界未日,充其量,也不过失恋而已!就算是今生今世你再也不可能这样孤注一掷的去爱任何男人,就算是你会在感情的饥荒中憔悴至死,你也要为你可怜的女性尊严坚强的活下去,把韩孟禹那个盲目、盲心又骄傲自大的浑球彻底给忘了,让他永远活在悔恨和追忆中凭吊他的愚昧和刚愎自用。

她悄悄跨进大厅,讶异的发现这个时候应该在医院应诊的韩孟禹竟然在家,而且状甚亲昵的搂着一个容貌秀丽、衣着入时的女孩子。

这令人猝防不及的一幕情景,令苏盼云震动心碎之余,根本来不及武装防卫,她脑中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接着,她在泪水决堤之前,速速掩面冲了出去。

韩盂禹仓卒起身对身旁的女孩低头说了一句:

“谢谢你的帮忙,miss章。”

“不客气,韩大夫,赶快去追你的女主角吧,别让她真的气跑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韩孟禹连忙加快脚步追了出去,很幸运、很惊险地在苏盼云坐上机车、发动引擎之前伸手拦住她。

苏盼云即刻疯狂的挣扎,屈辱悲愤、伤心欲绝的双重冲击,让她使出浑身的力量跟韩孟禹抗争,一心只想逃开韩孟禹,逃开这个一直践踏她的男人。

韩孟禹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激烈的反抗,面对这位泪痕犹存、双目喷火的狂啸佳人,他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弄伤她,但显然是他低估了佳人在急怒攻心下奋力一搏的磅礴力量。在无计可施之下,他只有死命的搂住她的腰,硬将她拖下机车,在扯、拖、拉的连续激烈动作中,他们两个人双双重叠地滚落在草地上,韩孟禹机伶地在苏盼云挣扎起身前,用自己的身躯制止她的蠢动。

“老天!你到底是那个活泼凶悍的‘沈娉婷’,还是楚楚可人的‘苏盼云’?!”他双眼照照、气喘如牛的盯着她苦笑说。

苏盼云只是噙着泪,酸楚、悲愤而倔强的不肯说话。

她的泪光闪烁和苍白清瘦深深绞痛了韩孟禹的心,一颗曾经冰冷的心顿时融化成水,再也武装不起来了。“你哭了?为什么?你很在意我带女人回来是不是?”他沙哑的问道。

苏盼云强迫自己硬生生地逼回摇摇欲坠的泪珠,自卫的昂起下巴,无限酸楚又冰冷的嘲讽着:

“你不觉得你问我这个问题一点意义都没有吗?我如果说介意,你一定又会讥讽我是在演戏,那么,我的感受是什么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韩孟禹慢慢点头,深奥迷人的黑眸里闪耀着一抹奇异的光采,“说得也是,不管你是真的也好,作戏也罢,我都跟你耗定了,那么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好探究的?”

苏盼云马上变了脸色,她白着脸、泪光蒙然的瞅着他,心脏也开始不争气的加速跳动,“你是什么意思?”他不会是在重施故技戏弄她吧?喔!她会受不了的,她会羞愤心碎而死的!

“意思很简单,不管你是冰雪沉静的苏盼云也好,还是热情似火的沈娉婷也罢,我都爱定你了。”接着,他伸出双手捧住她那微微颤动、交织着喜悦和酸楚泪光的容貌,语音沙嘎而清晰有力的低问道:“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那——让我们来做个实验好吗?看看冰与火加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语甫落,他俯下脸深深吻了她,用实际的行动来说明一切。

这一吻,吻尽了所有刺骨难捺的相思和深情,也吻去了苏盼云满心的凄楚和幽怨,更吻得她芳心悸动,双颊烧红,如痴如醉!

爱情,是这样炙人心悸又让人心醉神往,交织着多少旷男怨女的真心、眼泪和欢乐!

良久后,当他们都快被这股炽热缠绵、令人血脉愤张的拥吻席卷淹没之前,他们稍稍松手,抬起头凝望着彼此,眼波交会,荡漾着丝丝晶莹的泪光与动人的深情!

苏盼云喉头梗塞地绽出一丝温柔而带泪的微笑,“是什么滋味?”

韩孟禹微愣了一下,随即会意过来,一抹促狭的笑意涌上唇畔,“水深火热。”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笑得云淡风清而心领神会!

夜是深沉奥秘的,星光依旧璀璨,伴着如勾的月影,飘送着几许乍暖还寒的凉意。

虽然夜阑人已静,对于朝朝暮暮仍显不够的有情人来说,夜却是专属于他们的浪漫时刻,他们只想紧紧抓住夜的永恒,让彼此的心永远沉淀在此际如梦如幻的醉意中。

苏盼云像只温驯的小猫、静静地蜷缩在韩孟禹温暖的怀抱里,不想移动,更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宁静旖旎。

她愿意一辈子依偎在韩盂禹的臂弯中,像只流浪飘泊已久的小船,永远栖靠在他安全而令人眷恋的港湾中,为他生、为他死,为他散发自己所有的光与热!

韩孟禹轻轻摩挲着她的面颊,感慨万千的发出一声长叹,“你的演技是从哪里学来的?你知道我完全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被你这双面娇娃骗得七晕八素,骗得神魂颠倒,弄得我到现在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但,要我因为这一点余悸和余气而放你去唬骗其他的男孩子,我又舍不得,也不甘心。所以,我只好认栽了,把你这位浑身都是戏感的女孩子收归已有,骗回家做一辈子的纪念品,让你终生只能对我这个飞蛾扑火的傻瓜演戏了。”

“你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戏耍了沈娉婷还不够,又接着羞悔苏盼云,甚至……意犹未尽每天带不同的女孩子回来刺激我,打击我,害我——”说着说着,苏盼云不胜委屈地又红了眼圈。

韩孟禹立刻心痛的吻拭那颗轻锭在她睫毛上晶莹剔透的泪珠说:“是我不好,我让自尊和怒火蒙蔽了理智。你不知道,自从认识你这位双面娇娃之后,我每天就好像轮回在天堂、地狱饱受煎熬的人一般,被良知和醋火狠狠切割着,一方面严厉的呵责着自己的用情不专,一方面又克制不住的周旋在沈娉婷、苏盼云这两个冰与火的女人中间,像两头燃烧的蜡烛拚命做垂死的挣扎,整个人都被卷进你设下的泥沼里无法动弹、也无法呼吸,在狂爱和痛苦那份剪不断、理还乱的波涛里翻滚打转载沉载浮,狼狈得毫无招架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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