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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前传·铁血天骄(20)

萧冷这才恍然,还刀入鞘道:“敢情是为这个?我一时生气,竟然忘了。”萧玉翎撅嘴冷笑。萧冷俯身道:“谁点了你的穴道?”萧玉翎眼珠一转,忽道:“那人你也知道。”梁文靖听得心头一沉,闭眼寻思:“完了,那人就是我,你们师兄妹二人自然都知道的。”

萧冷目光中杀机浮动,口中却冷冷道:“是谁?”萧玉翎道:“你听说过‘凌空一羽,万古云霄’么?”萧冷面露惊色,问道:“穷儒公羊羽?”

萧玉翎点点头,梁文靖应声一怔,睁开双目,忽见萧玉翎正向自己眨眼,不觉好生奇怪:“分明是我点了她的穴,她怎么算到公羊先生身上?”但见萧玉翎神情,似让自己不要说话。

萧冷低头沉吟,眉头皱起。萧玉翎冷笑道:“怎么,你杀不杀他?”萧冷不答,忽地解开她的穴道,一转身,凝视梁文靖,眉间杀气毕露。萧玉翎气道:“喂,臭萧冷,你也不问公羊羽为何点我的穴道么?”

萧冷道:“你若要说,一定会说,你不说,我问了也没用。”萧玉翎气苦道:“好呀,我便不说,你只管杀了他,只是到时不要后悔。”萧冷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后悔?”

萧玉翎哼了一声,说道:“你凶神恶煞的,我偏不告诉你。”萧冷瞧着她,面色阴晴不定,终究面露无奈,叹道:“好吧,师妹,你告诉我好么?”

他一贯冷漠僵硬,忽然放软口气,竟有一些滑稽。梁文靖忍俊不禁,几乎笑了出来,忽见萧玉翎瞪来,忙又忍住,却听她道:“算你识趣。哼,那臭穷酸因为深恨师父,便将我制住穴道,丢在此间,让我自生自灭。”萧冷眉有怒色,喝道:“好穷酸,胆敢如此,待我禀明师父,必然向他讨个公道。”萧玉翎见他愤怒,暗自好笑,又道:“罢了,总算我运气好,遇上了贵人。”萧冷奇道:“哪个贵人?”萧玉翎道:“我孤零零地被丢在这里,又惊又怕,忽有一阵腥风吹来,林子里蹿出一头大灰狼。”萧冷听得双目陡张,情不自禁握紧刀柄,却听萧玉翎又道:“正当这时,这个狗王忽然出现,咬跑了恶狼。只是他不会解穴,便陪我说话解闷儿,正说着你就来了。嗯,你说,你若杀了他,后悔不后悔?”

梁文靖初时茫然,听到这里恍然大悟。萧玉翎如此编造谎话,竟是为了救自己性命。他一旦悟通此节,望着萧玉翎,感激之色溢于言表,倒忘了她话中有话,骂自己是狗了。

萧冷听说师妹逃过狼吻,松了一口气,再听是梁文靖救了她性命,心中且喜且愧。喜的是自己并未杀掉恩人,愧的是几乎铸成大错,继而又觉为难,皱眉道:“他救你性命,自然是我派恩人,但他身为宋军领袖,若不杀他,对大汗难以交代。”

萧玉翎冷冷道:“你要杀便杀,我才不拦你。届时回山,我只消告诉师父,说你恩将仇报,杀了我的救命恩人。”萧冷未及辩解,萧玉翎又抢着道:“师父平素怎么说的?黑水门人,有恩必偿,有仇必报。哼,他若知道你杀了我的救命恩人,一定打烂你的屁股。”萧冷忍不住喝道:“胡说,我还没杀他呢!”

萧玉翎妙目一转,笑道:“这么说,你不杀他了?”萧冷哼了一声,说道:“他对你有恩,我自当饶他性命,只是死罪可免,但也不能就此放过他。”

萧玉翎奇道:“既不杀他,又不放他,却是为何?”萧冷道:“我放了他,他必然率军与大汗作战。我且将他带在身边,如此既不伤他性命,又不负大汗重托。”

梁文靖偷偷瞟了萧玉翎一眼,心想:“如此一来,岂不是能和她结伴同行?”他因祸得福,心中狂喜。萧玉翎却微微一笑,说道:“也好,瞧你一片忠心,我成全你便是了。”一边说,一边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梁文靖,与他目光一触,忽又缩回,面上始终笑吟吟的。梁文靖好不佩服,心想:“她可真会骗人,我是大大不如了!”

萧冷见萧玉翎得了便宜还卖乖,颇是恼怒,再瞥梁文靖一眼,不知为何,心头涌起一阵厌恶。皱眉转过头去,瞧着地上脚印,淡然问道:“这是什么?”萧玉翎道:“这是公羊羽所留,不知因为什么。”萧冷寻思道:“这些脚印深刻整齐,刀斧劈就也不过如此。”又觉那些脚印看似凌乱,实则暗藏玄机,他凝视片刻,琢磨不透,无奈作罢道:“走吧!”当先去了。

萧玉翎待他走远,凑近梁文靖低声道:“死呆子,我救了你,你怎么谢我?”梁文靖支吾道:“你要什么?我有的,都给你。”萧玉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只待梁文靖面皮泛红,才笑道:“我最爱听人说故事,你会不会说?”梁文靖一呆,未及说话,忽听一声冷哼,萧冷转过身来,厉声道:“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梁文靖被他目光所慑,慌忙举步,萧玉翎却小嘴一撅,将他拽住,冷笑道:“急什么,我偏要慢慢地走。”拉着梁文靖的衣袖,优哉游哉地漫步而行。萧冷见她对梁文靖如此亲昵,勃然大怒,恨不得一刀将这陌生男子劈成两段,只碍于“恩怨”二字,不敢妄动,唯有咬牙切齿,恨恨走在前头。

第五章 好事近

三人穿山越岭,尽拣险僻处行走,每走一程,萧冷便取一张羊皮地图察看。山路越走越险,他师兄妹轻功高明,足下生风,只苦了梁文靖,沿途提心吊胆,生怕走错一步跌入深渊。

如此走了大半日,在一处断崖下歇脚,萧玉翎瞧着绝壁森然,浓荫蔽日,忍不住问道:“萧冷,是不是走错了?”萧冷淡淡说道:“你该叫我师兄!”萧玉翎呸了一声,道:“又摆这些臭架子。”萧冷瞧了瞧地图,忽道:“前面便是阴平小道了。”

梁文靖心头一动,脱口道:“阴平小道?不就是邓艾偷渡的地方?”萧玉翎好奇道:“邓艾是谁?”梁文靖便将三国时邓艾偷渡阴平,袭破绵竹,逼得蜀后主刘禅举国投降的典故说了。他口齿原本寻常,此时不知为何,忽然变得伶牙俐齿起来,说得绘声绘色。

讲到结尾处,梁文靖叹道:“可惜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最后这位良将还是没落得什么好下场。”萧玉翎意犹未尽,埋怨道:“都怪钟会那厮害死了邓艾。怎么,就这样完了?”

梁文靖道:“完也没完,后来还有羊叔子守襄阳,进表伐吴;王濬造楼船,火烧横江铁索,兵临石头城;最后司马氏一统天下。不过这些都没意思,要说精彩,还得从昭烈皇帝桃园三结义说起。”

萧玉翎又惊又喜,拍手笑道:“妙得紧,这故事我在路上听一个说书先生说过一段,都怪师兄催着上路,害我没能听全。你说得比那说书先生有趣多了。好呀,你就从那个桃园四结义说起……”梁文靖道:“不对,是三结义。”萧玉翎瞪了他一眼,怒道:“我说是四结义就是四结义,四比三多,难道不是越多越好?”梁文靖做声不得,天幸萧玉翎一时意气,并不计较结义人数。梁文靖好歹说完桃园结义,已是落日西沉,山峦易色,断崖下一片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