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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旦·贰·星之子(出书版)(4)

"考试怎么办?"乐当时忍不住叫嚷。

"我以为,"胖道师缓悠悠地说,"为了安全考量,今年的考试应该取消!"

"没那个必要!"巫史一挥手,"这些魔崽子我还应付得了。"

"哈!"山烂石摸了摸肚子,"我倒是忘了,巫家小姐和皇家少爷都在考试,如果取消了,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巫史瞪了他一眼,可惜再凌厉的目光,也戳不破那张厚皮。老胖子笑得更加气人,阴暗星底气不足,只好装聋作哑,掉头向乐当时说:"太叔阳和温明的死讯不要外泄,要不然,人心一乱,这场试也不用考了。"

"如果再死人呢?"乐当时愁眉苦脸。

"那是我的事!"巫史冷冷转向方非,"小子,这件事你也听到了,要想继续考试,就不许到处乱说。消息泄露,哼,我拿你是问!"

方非恍惚点头。山烂石却微微冷笑:"要是别人泄露呢?比如说白虎厅的虎探……"

"我的手下我心里有数。"巫史沉吟一下,"我要去看温明的尸体,山胖子,你怎么说?"

"我也去瞧瞧!"山烂石瞅了瞅方非,"这孩子的嫌疑呢?"

"暂且取消!"巫史答得言不由衷,目光一转,又刺在方非身上,"你给我小心点,这件事还不算完。"恐吓完毕,才转身离开。山烂石瞧也不瞧方非,呵呵一笑,侧过身子,努力地从门口挤了出去。

"干得不坏。"乐当时拍了拍方非的肩膀,"定式满分,真厉害!"他嘴里说着话,人已经不见踪影。

方非站在空落落的房间里,仿佛做了一场噩梦。他呆了呆,信步出门,低头走了几步,忽听有人叫喊:"方非!"人影一闪,禹笑笑和简真从路边钻了出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方非又惊又喜。

"山道师带我们来的……"禹笑笑还没说完,简真抢先说:"方非,山道师还夸了我呢!他说:'你就是简真啊,练气考得不错'。奇怪了,你说他看也没看,怎么就知道我考得不错?"

"这是怎么回事?"方非一头雾水。

禹笑笑微微一笑:"你被虎探抓去了,我求山道师来救你。"

"你怎么知道我被虎探抓了?"

"那两个勤务,穿着勤务的衣服,手里一直握着符笔。我仔细看过了,他们的笔管上都有虎皮斑纹,那是虎探的标记。宫子难在白虎厅做事,他的笔管上就有虎斑。我一见虎探拿你,就知道与考试绝不相干。爸爸知道宫奇也要考试,怕我吃他的暗亏,私下叮嘱我,遇上为难的事情,一定去找山道师。我当时一急,想起这话,我就去找他来了。"

"他那么胖的人,比我走得还快!"简真眉飞色舞,"他平时安静得像块石头,动起来比飞鸟还快。两个虎探要拦着他,被他一手一个,抓着丢进门里去了。那模样,呵,好像他们都是没长大的小娃娃!"

"你昨天不是骂他了吗?"禹笑笑又好气又好笑,"怎么今天又一个劲儿地夸他,哼,不就是因为他夸了你一句嘛!"简真嘿了一声,咧嘴憨笑。

方非望着两人,由衷说道:"笑笑,谢谢你了!"

"不客气。"禹笑笑一笑,好奇又问:"虎探为什么抓你?刚才我还看见巫史了呢?难道说,就因为你是异见者?"

方非摇了摇头,他存心跟巫史唱反调,把听到的话向两人说了一遍,只略过了定式满分的事。两人听得眼睛发直,简真叫道:"方非,难怪水巨灵会哭,你可真是倒霉透了。"

"魔徒混进了天试院,还食了人的魂儿?"禹笑笑也是忧心忡忡,"奇怪了,方非,为什么太叔阳死了,你却没事?"

"我也不知道!"方非叹了口气。简真却说"那还用问吗?这个魔徒食量小,吃了太叔阳的魂儿,就已经吃饱啦。"

"不对!"少女摇头说,"魔道食魂,没有吃饱的说法。我要是魔徒,如果食魂儿,一定先吃方非。他是度者,吃一个人,就能得到两个魂儿。"

"这就奇怪了!"简真使劲挠头,可怜他那小脑瓜子又钝又拙,挠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魔徒,食魂儿?",方非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天哪!"简真抱头大叫,"你连食魂者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禹笑笑白了他一眼:"他不是刚来震旦吗?不知者不怪。方非,魔徒那么可恨,根本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以三魂七魄为食,也就是说……"她顿了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在魔徒的眼里,所有的道者,都是他们的食物!"

方非白了脸,尽管天光正好,他却感觉眼前发黑,直到吸了一口气,才算镇定下来。

禹笑笑也脸色惨白,沉默一会儿,又说"本来,有些妖怪也会食魂,可它们并不挑食,什么魂儿都食。第二次道者战争以后,它们不再招惹我们,转而吞噬那些弱小的生灵。魔徒不一样,他们只食同类,也就是道者的魂魄,吃了第一个魂儿,就再也停不下来,一段日子无魂可食,就会变得饥渴难耐。他们从魂魄中汲取力量,也用魂魄修炼道术,他们视人命如草芥,犯下的恶行数也数不清。从第五次道者战争开始,就是魔徒和道者交战,一连打了四次,最近的一次,离现在不过十二年……"

"喝!"一个勤务从前面走过来,面色阴沉,手持一管符笔,方非这次留了心,他的笔管上布满了条状虎斑。

这也是一个虎探!

"你们在说什么?"虎探盯着三人眼露凶光,简真又想躲到两人后面,却被禹笑笑推了一把,只好呆愣愣站在原地。虎探在三人身上扫了一眼,冷冷说,"我刚才听见有人在说魔徒,是不是?"

"那又怎么样?"禹笑笑微微冷笑,"嘴巴长在人身上,连说话也不让说吗?"

"哼!"虎探森然说,"有些话就是不让说,尤其是你……"他拿笔一指方非。

少年脸色微变,禹笑笑也举起笔来,指着虎探:"把笔放下!"

"好辣的丫头!"虎探瞅着少女阴狠一笑,"你要不是考生,我倒想领教一下你的符法。"

"考完了就让你领教!禹笑笑针锋相对。

虎探冷哼一声,盯着方非:"小心你的嘴!"他一闪身,缩回路边去了。

三人松了一口气,走了一段,方非低声说:"巫史不许泄露这件事,如果闹开了,今年的天试就会取消。"

"什么?"简真吓了一跳:"取消天试,我可超过年纪啦……"

"嘘!"禹笑笑急说,"你这么一叫,几重山也听到啦!"简真慌忙捂嘴,东张西望。

禹笑笑想了想,说:"稳妥起见,这件事我们谁也不要外传。简真,尤其是你,连梦话也不许说。"

"梦里的事我哪儿管得着?"大个儿闷闷挠头。

三人走到四象殿,沿途的勤务多出了一半,大多数面目陌生,神色冷淡,眯着两眼,不住扫视过往的行人。方非心知肚明,这些勤务都是虎探,巫史面目可憎,做起事来倒也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