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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山海经系列之二/新修出书版)(260)

陆渐听得头皮发炸,心想万归藏满手血腥,此番出世,不知又有多少人丧命。他无心铸下大错,越想越是自责,抬头说道:“谷前辈,‘六虚毒,有法子破解么?”

谷神通点头道:“道心惟微,无法不破,有了六虚毒气,就有破它的法子。”说到这儿,他微微皱眉,陆渐见他似有难处,忙道:“什么法门,还望前辈相告。”

谷神通叹道:“所谓六虚毒,本是万归藏修炼的‘周流八劲’,这八种真气互相生克,能伤敌,也会伤己。万归藏练成‘周流六虚功’,自有能力驾驭八劲,别的人不知其法,八劲入体,自相攻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万归藏若要惩戒某人,只需将真气注入那人的经脉即可。因此缘故,破解的法子也很简单,你只需设法将奇经中的八道毒气找到,逼成一个气团,再找一个活人,以‘大金刚神力,逼入他小腹‘丹田’。毒气离身,六虚毒自然解了。,’

陆渐迟疑道:“这个法子,岂不是损人利己?”谷神通说道,“你可去大牢里偷出一名罪大恶极的死囚,将真气渡入他的体内。”陆渐想了想,又问:“还有别的法子吗?”谷神通摇头道:“暂且没有。”

说完这话,他见陆渐还是犹豫,不禁苦笑一下,从怀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明日我与人决斗,不知生死存亡。这本书里载有一点儿心法,你是炼神高手,想必不难领会。”陆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忽觉谷缜推他一把,只好伸手接过,拱手道:“多谢岛王,我参详过了,立马奉还!”

“我活着再说吧!”谷神通轻轻一叹,目视谷缜,“你明天就走?”

“与你无关!”谷缜声音低哑。

谷神通沉默一下,低声说道:“明天,我就不送你了!”谷缜冷冷道:“求之不得!”谷神通面露苦笑,漫步走出门去。

陆渐忍不住问道:“谷缜,你真要离开中土?”谷缜默默点头。陆渐道:“可是谷岛王……”谷缜摆了摆手:“我累了,想睡一阵子!”说罢进了卧室。

陆渐拿起小册子,凑近烛火看去,不由大吃一惊。敢情书中所述,正是“天子望气术‘这心法内照精神,外窥玄机,谈虚说玄,极尽微妙,陆渐尽管到达炼神境界,仍觉难以领会。

看到夜深,进入卧室,谷缜早已睡熟,他躺在那儿,仿佛久绷的弓弦松弛下来,眉宇间透出一丝少有的疲惫。陆渐望着朋友,隐约感觉,尽管洗脱了冤屈,谷缜的活力也似乎用尽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谷缜方才起床,他无精打采,懒懒散散,与陆渐说话,也不过只言片语。陆渐几次劝说他与父亲和解,谷缜总是东拉西扯,只有面对谷萍儿时,他才露出几分笑意,尽力逗引少女开心。

一转眼已是下午,忽听车马声响,谷缜说:“来了!”拉着谷萍儿起身出门,陆渐跟在后面,出门一看,前面数辆大车,车边站了几个婢女仆人,为首的正是鱼传、鸿书,二人上前一步,冲陆渐行礼问安。

陆渐还过礼,鱼传又说:“谷爷,大船停在海边,现今出发,明早即可远航!”

谷缜点了点头,目光游离不定,他扶着车轮想了想,忽道:“陆渐,你送我一程好么?”陆渐叹道:“理所应当!”

两人上了车,并肩而坐,谷萍儿趴在谷缜腿上说说笑笑,一会儿倦意上来,沉沉睡去。谷缜望着妹子,眼神复杂难明,掀开帷幕,马车一路向东,南京城的轮廓越来越淡,渐渐地看不清了。

夕阳向西沉落,林巅树梢染了一抹血色,车内暮光掠过,忽明忽暗,车中人的脸色也随之变换。

“陆渐!”谷缜忽道,“你说,今日一战,东岛西城,谁能胜出?”陆渐沉吟道:“谷岛王神通盖世,如果只有八部之主,也许不难胜出,只不过……”说到这儿,欲言又止。

“万归藏么?”谷缜望着车外,声音轻忽飘渺。陆渐稍稍迟疑,轻声说:“若虚先生真是万归藏,东岛只怕要落下风!”

“下风?”谷缜摇了摇头,“万归藏一来,没有高下,只有生死!”陆渐苦笑道:“我看若虚先生,不似那么可恶……”谷缜忽一摆手,挑开帷幕,冲着车夫大喝:“掉转马头,速回南京!”

车夫一愣,旋风般转身,泼剌剌返回南京。陆渐又惊又喜,深知谷缜放不下父亲安危,决意参与论道灭神。

随着马车颠簸,陆渐的心情也起伏不定,暗想今夜一战,不知会有多少死伤,自己忝为鱼和尚的弟子,挫锐解纷,责无旁贷。

他立下决心,胸怀为之一畅,再看谷缜,紧锁眉头,似在沉思。两人均是一言不发,直到马车驶入城门。

来到沧波巷外,谷缜安顿好谷萍儿,发了一阵呆,忽道:“陆渐,我有事求你!”陆渐道:“怎么?”谷缜叹道:“我有什么不测,请你照看我妹子!”陆渐道:“别说那样的泄气话!谷岛王未必会输!”

谷缜默不做声,迈步向前。夜市正酣,华灯四映,车马辚辚,三三两两向秦淮河驶去。许多店铺都已打烊,铺子里拨打算珠的声响,结成一片细微的声浪。

申时刚过,天已暗了下来,身后外城的影子,仿佛一条逶迤的长龙,东西不见首尾。城头灯火烂漫,仿佛龙背上闪耀的金鳞,相形之下,前方的紫禁城阴森可怕,仿佛一只潜藏的饿虎,磨牙吮血,随时踊跃而出。

“陆渐!”谷缜冷不丁开口,“三国之时,诸葛亮曾说这南京石头城‘钟阜龙蟠,石城虎踞,此帝王之宅’。可他却忘了,早在数百年之前,始皇帝凿开了那条秦淮河,宣泄了南京的王气。只因王气不足,定都于此的王朝,大多仓促短命,东晋宋齐梁陈,均如昙花一现。南宋定都临安,反得苟延残喘。本朝的朱洪武不信邪,结果刚死不久,这座城池就被他的儿子永乐帝攻破了。”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幽幽说道,“陆渐,你相信天命么?”

“我也不知道!”陆渐一生随命运沉浮,仿佛水中的鱼儿,几乎忘了水的存在。

谷缜看他一眼,微微苦笑:“自天机宫东迁以来,东岛历经三百余年,一如这座城池,纵然一时风光,始终无法长久,也许,老天已经对我们厌弃了!”

陆渐想了想,轻声叹道:“谷缜,你变了!”谷缜点头说:“是啊,我现在做什么都不得劲儿!’,他抬眼望去,喃喃道,“这座城好静!”

陆渐应声抬头,不经意间,紫禁城已到眼前,一走火烛,二无守军,城门洞开,好似一张幽深大嘴。

两人走上玉带桥,跨过御水河,穿过城门,忽见地上横七竖八躺了若干禁军。陆渐伸手摸去,兵士的口鼻尚有呼吸,只是沉睡如死,他注入内力,但如石沉大海。

“别费力了!”谷缜冷不丁道,“那是‘北斗封神’。”陆渐吃了一惊,冲口叫道:“谷岛王制住了这一城的人?”谷缜环顾四周,淡淡说道:“紫禁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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