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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山海经系列之二/新修出书版)(207)

就在这时,身子忽又一顿,去势稍止。宁凝神魂归位,凝目下看,只见峡谷幽深,云气翻涌,一颗心顿又狂来。她抬眼上看,又见浑和尚双脚缠住一根老藤,形如猿猱,倒吊半空,形如西洋钟摆,凌空一荡,“嗖”地掠过十丈,撞向对面山崖。

宁凝吓得惊叫起来,叫声未已,前方陡然一黑,三人钻进了一个岩洞。洞中幽深潮湿,前方隐现光明。浑和尚挟着二人,躬身低头,鼹鼠似飞深入其中。宁凝不由害怕起来,奋力挣扎,可是和尚一条手臂好似钢铁祷成,用尽浑身之力也难以挣脱。

忽然天光大亮,进入“天生塔”中,浑和尚直起身子,双臂一分,将两人放在地上。宁凝盯着和尚,不知所为,心中不胜惊慌,但见浑和尚浓眉紧皱,看向一边,登时想起陆渐,慌忙转眼一瞧。陆渐气色灰白,紧咬牙关,浑身上下连连抽搐,痛苦之色布满脸庞。

宁凝见状,心如刀搅,说道:“大和尚,你带我们来这儿干吗?”浑和尚看她一眼,默不作声,宁凝又道:“大和尚,你是陆渐的朋友么?”

和尚仍不做声,宁凝不知他原本聋哑,心生恐惧,劫力运于双目。浑和尚觉出杀机,冲她摆一摆手,咧嘴笑笑,露出断舌。宁凝恍然大悟,微感羞惭,收起劫力,看着陆渐,心中一阵惨然,说道:“大和尚,你本领高强,能救一救陆渐么?”

浑和尚摇了摇头,屈下一膝,运指在地上写道:“五蕴皆空,无中生有,身为宝山,予取予求!“宁凝看这数字,茫然不解,这时忽听外面传来叫骂之声,听来正是宁不空。叫骂声越来艇,仿佛就在洞外,浑和尚看她神气,顿时明白舰,白眉微鸯,一晃身,忽然不见。刹那间,天生塔内只剩宁、陆两人,不过片刻,忽听一声爆响,四壁震动,整个洞窟也似摇晃起来。紧跟着爆响连连,其中夹杂宁不空的声声怒骂。宁凝心中明白,父亲为了自己,不顾凶险,潜入深谷,此时正与浑和尚交手,两人倚崖而斗,其中的凶险艰难可想而知。

宁凝心中百味杂陈,她自幼失去父母,至今才从宁不空身上感受到父爱。可就是这啡。一亲人,却又偏偏是陆渐的劫主,正是他步步相逼,将陆渐逼到了绝处。一时间,爱恨悲喜纠缠于心,宁凝望着陆渐,不巾痴了。

突然间,又是一声爆响,宁凝如梦方醒,只见陆渐面皮发黑,眉宇之间分明透出一股死气,心知耽搁下去,这少年再无生理。她目光一转,落在浑和尚的留字上面,心头微微一动,仿佛明白其中之意,可是细细想来,又觉茫然。

“白蛇娘娘……她为心爱之人,不惜毁弃千年道行,终古沉沦……”仙碧的声音如在耳边,宁凝忍不住看了陆渐一眼,心中暗想:“白蛇娘娘为了许仙,千年道行尚且可弃,我为了他,一条性命又算什么?”

想着一咬牙,抉起陆渐,双手按在他的心口,默运劫力,以无转有,劫力化为内力,源源不断地送入陆渐的体内。

陆渐堕入黑天劫中,所受的痛苦难以形容,先是空虚袭来,身子慢慢化为空壳,血肉一点点融化,融化的痛楚无比清晰。他也曾听说过千刀万剐的酷刑,但深信那刀刃寸制之苦,也不及眼下之万一。

难受到了极点,身体似也缩小,肌骨塌陷,筋骨易位,奇痛奇麻,奇酸奇痒,各种吋怕滋味纷至沓来。眼前光亮消失了,黑暗至深至浓。正当忍无可忍,眼前忽有光亮闪过,陆渐举头望去,上方出现了一点星光。

星光越来越亮,他的眼前渐次清晰,当先入眼的是一张娟秀的面庞,还没明白发生什么,忽听一声闷响,仿佛来自远方的闷雷。

雷声贯耳,陆渐的身子生出知觉,但觉一股热流涌入体内,所过痛苦消散,化为了一股说不出的虚脱。

眼前的少女秀眉一颤,脸上流露出深深的痛苦。陆渐脑子一亮,之前的记忆浮了上来。“宁姑娘。”他叫了一声,扭头望去,惊奇地发现,自己坐在“天生塔”中,上方一穴如豆,暮色徐徐投入,在四周的石壁上造化出一圏圏奇妙的虹彩。

“我怎么在这儿?”陆渐完全清醒了过来,但听闷雷远去,初如爆竹,渐次轻柔细微,有如灯花的爆鸣。

陆渐不知这声音来自“木霹雳”,更不知浑和尚与宁不空在天生塔外殊死搏斗。爆炸声越来越小,正是浑和尚将宁不空远远引开。他呆呆听着,直到爆炸消失,四周陷入沉寂。突然间,宁凝的身子伏向他的肩头,隔着薄薄的衣衫,滚烫的身子阵阵发抖。

陆渐吃了一惊,一抬手,忽觉身子可以动弹,便叫一声“宁姑娘”,抱起宁凝,但觉她的身子柔若无骨,颤抖一阵一阵,眉间的痛苦越来越浓。

“她病了么?”陆渐努力回忆前情,记得的只有被宁不空一指点在胸口。他定了定神,但见宁凝双颊火红,内中似有一团火焰。陆渐忍不住叫她名字,但宁凝陷入“黑天劫”之中,目不能见,耳不能闻,口不能言。心之所感,只有痛苦空虚,神之所见,只有种种幻觉。陆渐无法可想,心想:“宁姑娘定是病了,当日我曾以‘大金刚神力’救活了阿晴,今日试一试,看能不能救活宁姑娘。”

他一想到救人,浑然忘了“黑天劫”的痛苦,默想“三十二身相”,绕着宁凝一一使出。他身具劫力,后十六相一旦明白,借力更为容易。他将“三十二相”使过一遍,再使一遍,使到第三遍,再也无须变相,自能化为劫力。两人盘膝相对,四掌相抵,“大金刚神力”源源不绝,徐徐注入宁凝体内。

暮色尽退,星月浮现,清辉星芒交融映射,四面的塔壁青莹莹仿佛玄冰,清光勾勒出宁凝的脸庞,秀丽之外更添冷艳。

陆渐瞧得心神恍惚、,忍不住喃喃叫道:“阿晴……”宁凝昏迷中俨然听见,皱起眉头,兑子轻轻一颤。陆渐方才想起,眼前的女子并非姚晴,不由暗自苦笑:“我胡思乱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宁凝的脸上痛苦消失,眉宇舒展开来,忽地张眼叫道:“你在干吗?”忽见陆渐眉头紧级,面庞扭曲。原来,宁凝刚刚脱劫,陆渐又陷入了“黑天劫”。

宁凝不及多想,借用劫力,绵绵注入陆渐体内。可是借力一多,“黑天劫”又被引发,她正觉难受,忽觉一股纯正浩大之气涌入掌心,满足喜悦油然而生。过不多久,陆渐借力已尽,劫数又来,宁凝的精力却已圆满,忙又借力转化真气,注入陆渐体内。

这么反反复复,二人互救互治,忽而空虚痛苦,忽而喜乐无比,势如冰火交替,感受之奇妙,除了局中的两人,从古以来再无第三个人领略。

月已中天,光华好似水银,注入头顶穴口。“天生塔”内冰魄流光,银色的塔壁下浮动着暗沉沉的蓝色。“黑天劫”的生灭越来越快,苦乐的转换也越来越频。陆渐、宁凝心惊不已,均想停下来询问对方,可是不知怎的,二人体内的劫力自发自动,欲停不能,不再经由双方控制,而是自行转化为真气,源源不绝地注入对方的身体。劫力化为真气,真气化为劫力,经过二人四掌,来来去去,借借还还,自成一个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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