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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山海经系列之二/新修出书版)(167)

叶梵的眉间涌起浓浓戻气,长笑一声,叫声“好”,手掌微沉,哗啦声响,马车如草纸糊就,应声化为一堆木屑。劲力却不停止,沿着缰绳传至马身,两匹儿马发声悲鸣,摇晃晃冲出丈许,双双跌倒,眼耳口鼻流出血水。

众人脸色惨变,车夫更是又惊又怕,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叶梵一手按腰,冲天冷笑“臭小子,我再问一遍,谷缜和地母传人在哪儿?”

陆渐见那车夫眼泪汪汪,心中大是不平,寻思这叶梵一掌毙了自己也罢,此时为了立威,毁车毙马,岂不断了此人的生计?想到这里,不顾宁凝牵扯衣袖,大声说:“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休想我吐一个字。”

叶梵盯他一阵,笑道:“小子,你知道我为何做了狱岛之主?”陆渐摇了摇头。叶梵森然一笑,徐徐道:“只因四尊之中,叶某折磨人的手段最高,任是铁打的汉子,落到我手里,叶某也能叫他化成一摊清水。”忽地踏上一步,五指抓向陆渐。

莫乙心知陆渐无力抵挡,硬起头皮,右拳虚晃,左掌由肘下穿出,还没击到,叶梵手腕略转,飘风似的斜斜抓出,扣住了莫乙的脉门。莫乙知见虽博,功力却是平平,忽觉手腕一紧,“喀嚓”一声,左臂竟被齐肩卸脱。

莫乙惨叫一声,翻着两眼昏死过去。薛耳与莫乙交情极好,见状大叫挥拳,扑向叶梵。叶梵丢开莫乙,一伸手拧住薛耳的大耳朵,将他提得双脚离地,薛耳嗷嗷惨叫,叶梵却笑道:“小怪物,信不信,我拧下你的耳朵喂狗。“薛耳痛不可忍,叶梵说一句,他便惨叫一声,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陆渐悲愤莫名,叫道:“叶梵,你是成名高手,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有能耐的折磨我好了。”叶梵冷笑道:“我偏要折磨他。哼,识相的,就说出谷缜和地母传人的下落。”

陆渐无法可施,心道:“大不了一死。”将头一低,狠狠撞向叶梵。叶梵见他使出如此拙劣的招式,当真哑然失笑,一挥手捏住陆渐的脖子,喝道:“跪下。”陆渐身子无力,应声跪倒。

叶梵原本对他的“天劫驭兵法”有些忌惮,万不料一招就将此人制住,顿时志得意满,仰天大笑。正当此时,忽觉双手刺痛,如被火灼。叶梵脸色一变,放开二人,一转眼望向宁凝,两人目光一触,叶梵急急掉头,眼角仍是微微一痛。

叶梵一不留神,几乎被“瞳中剑”灼伤双眼,不由喝道:“贱人找死!”只一晃,抢到宁凝身前,二指如锥,剌向她的双眼。陆渐情急间,也不知从哪儿生出的气力,向前一扑,抱住叶梵的左腿。叶梵方才探过陆渐经脉,深知他身受内伤,形同废人,是故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不料他情急拼命,竟有能为抱住自己,不觉微微一惊,怕他弄鬼,气贯于腿,左手则在陆渐后心一拍。陆渐双臂发软,弛然松开,当即大叫一声,大张了嘴,一口咬住叶梵的足踝。

叶梵真气护体,不惧他啃咬,但这情形委实爐她,不由怒道:“狗东西,信不信我踢死你?”陆渐存心拼死,只不松口。叶梵伸脚欲踢,又怕一脚踢断了线索,正犹豫,宁凝再发“瞳中剑”。叶梵厉喝一声,挥掌挡开。宁凝无法可施,涌身上前,举起手中的卷轴狠狠打去,叶梵抬臂一格,宁凝身不由主倒飞丈余,撞在一棵树上昏死过去。

叶梵震昏了宁凝,俯身抓起陆渐,将他脸面朝下按在泥里,冷冷笑道:“你咬啊,哈,泥巴好不好吃?石子好不好吃?”叶梵镇守狱岛,常年辖制囚犯,锻炼得铁石心肠,折磨起人来尤为残忍。陆渐气出不得,扭动数下,昏厥过去。

车夫眼望叶梵行凶,吓得双腿发软,连逃跑的勇气也没了。薛耳原本怯懦,见状既不敢上前相帮,又不肯丢下众人逃命,只是缩在一边呜呜直哭。

哭得两声,忽听远处传来脚步声,“噔噔噔”来势惊人,薛耳听到时远在二里之外,念头一转,便至里内。薛耳正想转头去瞧,忽听“呼”的一声,若有劲箭从头顶一掠而过。叶梵听到风声,回掌疾扫,那物与他掌力相撞,“波”的纷然四散,竟是一团泥土。叶梵手掌发麻,心中暗惊,方欲转身,忽听一声雷霆大喝。他不及转念,放开陆渐,反向一掌扫向来人。

“砰”,两股奇劲凌空相交,其间若有白光迸出。叶梵失声闷哼,挫退两步。薛耳微感讶异,定眼望去,一人高大魁伟,目光凛凛,正是“雷帝子”虞照。

虞照左掌迫退叶梵,右手抓起陆渐向后抛出,薛耳正要惊呼,忽见一道红影破空掠至,将陆渐轻轻接住,落地时,却是一名红衣夷女。

夷女正是仙碧,她看陆渐满脸是血,气息若缕,心中又惊又气,高声叫道:“虞照,别饶过这厮,陆渐他……他快要死了。”说到这里,两眼通红。

虞照浓眉陡挑,脸上涌起一股怒血,叫骂:“姓叶的狗王八,先受我三百掌再说。“不由分说就是两掌。叶梵闪过来掌,高声道:“姓虞的,你背后偷袭,算什么好汉?”虞照呸了一声,骂道:“你这狗王八,也配与我论好汉?”

二人并世宿敌,之前屡次交锋,难分胜负。这些年,两人一个豹隐昆仑,一个龙潜东海,此番相见,各有进益。虞照炼成“雷音电龙”,雷光电合,攻守自如;叶梵的“鲸息功”已抵化境,六大奇劲分合由心。这两门奇功,威力均是极大,举手投足坚无不摧。旁人只见官道上一蓝一灰两道人影,势如狂风纠缠,搅得狂沙冲天,掌风相交,轰隆隆如天鼓敲响,掌力扫过地面,留下道道凹痕。

往来行人看见这方情形,心惊胆战,远远观望,其中好事者欲要捕捉二人形影,可只瞧了须臾,便觉两眼昏花,胸中烦恶,移开目光,才觉略略舒泰。

虞照忽地叫道:“叶梵,这里地处官道,惊世骇俗,你敢不敢跟我找一处深山,斗他娘的三天三夜?”叶梵冷笑道:“三天三夜太少,七天七夜才痛快!”虞照道:“妙极,妙极。”叶梵道:“走!走!”

两人边斗边说,翻翻滚滚掠入道边树林,咔嚓声不绝于耳,沿途树木摧折,骨牌般一路倒伏过去。

仙碧望着二人去远,心中牵挂虞照的安危,再瞧陆渐,愁意更浓,即从包揪中取了几瓶丹药混在一起给陆渐服下,同时潜运真气,催化药性。

八部中,地部主“生”,地母以下均擅医术。仙碧对症下药,真气又极纯厚,流转一周天,陆渐气息渐粗,脉搏渐洪。可仙碧这一渡气,却发觉陆渐的体内有了更大变故,不觉柳眉一挑。沉吟间,忽听呻吟之声,却是莫乙醒了过来。

仙碧起身上前,为莫乙接好断臂,又给他服了几粒镇痛丹药,莫乙连声道谢。仙碧又走到宁凝身边,俯身察看,薛耳心中关切,上前问道:“凝儿没事么?”仙碧见他双耳异相,心念微动,含笑道:“你叫薛耳是不是?”薛耳吃惊道:“你认识我?”仙碧点头道:“你是薛耳,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宁凝,那个大脑袋是莫乙……”瞧那车夫,有些猜测不出,迟疑道,“他……是秦知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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