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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四海(44)+番外

姜明颜抓住了锦袍,微微苦笑,“我不睡,是不是累得你也睡不成?”

小莲没有答话,默默地站在姜明颜的身后。

“小莲,你有没有……特别伤心的时候?”姜明颜忽然问道,“有没有过心爱的人?”

小莲沉默许久,幽幽地说,“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没饭吃,哥哥偶然救了只受伤的兔子,给我悄悄养着。后来父亲发现了,不管我怎样哭闹,还是将兔子杀了。炖了一锅兔肉,还把兔皮缝在了我棉袄的里面。”

“你很伤心?”

“是,很伤心。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吃兔肉。冬天的时候一穿上棉袄,就会想念小兔子,但那棉袄还真是暖和。”

姜明颜轻轻笑了,“小孩子的伤心。”

小莲也笑了,“那有什么办法呢?养着兔子的时候,我摘最新鲜的绿草给它,每天陪它玩耍,为它治伤。没能力保住它的时候,就要像平常那样过活。没有那锅兔肉,也许我病重的母亲会更早离去,我的冬天也不会变得暖和。”

姜明颜微微点头,“也许我应该学你,豁达些。”说着回头冲小莲一笑,“我们回去吧!”

小莲伺候着姜明颜重新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吹熄了烛火,看着黑暗中的床幔顶帐,姜明颜不知不觉睡去。

几天后,姜明颜正吃着午饭,听见内院的公公站在门口叫小莲。小莲出去一会儿回来,收拾了用过的残羹,便急忙打发姜明颜梳洗整理。

“什么事啊!”姜明颜坐在镜子前面不耐烦,实在是不喜欢自己的这张脸。

小莲一边动手收拾那如缎的发丝,一边说,“殿下传召,请主子更衣到正殿。”

楚覃?姜明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发白,心中有不好的预兆,慢慢垂下了手。

小莲将姜明颜的发丝理顺,梳了个髻,拿来了大方华美的外袍,再轻轻将密罗绣花的腰带系上,领着姜明颜出了门。

内院孤零零地摆着一抬轿子,轿夫怕是都在外面候着。如果这时候有好心情,姜明颜一定会笑出来,和韦小宝逃出宫的路数如出一辙,但是现在……小莲打开轿帘,姜明颜坐了进去。然后听见小莲将伺候的下人们叫进来,轿子晃晃悠悠地被抬起。

不知走了多久,轿子停住,然后是轿夫窸窸窣窣离开的声音,接着,轿帘被掀起,“出来吧!”是楚覃的声音。

姜明颜略一迟疑,躬身抬腿下轿,等长身立住,便见楚覃微笑着看着自己。

上下打量了姜明颜许久,楚覃笑道,“多日不见,陛下更加美丽了。”

姜明颜皱着眉头,觉得有些好笑,“殿下传召在下,不知有何见教。”

“证据。”楚覃眉毛一扬,“你想要的证据,今天就可以给你。”

姜明颜咬咬嘴唇,脸色有些发白,但声音还在逞强,“那我倒要好好看看。”

楚覃眸子变得深邃,“你一定要好好看看。”

“跟我来。”楚覃向姜明颜伸出手,姜明颜定定地看着楚覃,缓缓将手交出去。两人一个在前引领,一个在后跟随,绕过了门厅,绕过了围廊,绕过了正堂,直到一处隐秘幽静的小室,楚覃扶着姜明颜坐在垫了锦褥的椅子上。地方狭小,姜明颜坐在椅子上抬起头,看见的是一面纱帐。

“这纱帐是东边进贡来的,只要安静地坐着不动,你就能看见外面的人影,外面却看不见里面。”楚覃说,“你要的证据,一会儿就到。”

姜明颜没看楚覃,却能感觉楚覃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逡巡。

这人有些古怪。小太监一边引路,一边心中嘀咕。

身后这人,一身的藏青束衣,走起路来无声无息,手脚肢体没有多余的动作,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了觉得他是凭空带了张没有生气的铁面具,而他的坚硬的眼神,更好像在直白地告诉所有人,那铁还是从大楚国以坚硬精粹而名闻天下的老坑铁矿里出产的。走在这样一个人的前面,会让人忍不住时常回头去看,身后是不是跟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在大楚国的宫墙里,小太监走得哆哆嗦嗦,但路过的丫鬟婢女们却丝毫感受不到小太监浑身上下冒出的寒意。难得有这么年轻英俊的男人进宫,看看他俊俏的嘴角,带着棱角的眉眼颧骨,比这宫里任何一位权贵都更有男人的味道。只需瞥上一眼,小丫头们便芳心乱动。小太监渐渐走上偏僻的道路,穿过一道门,又一道门,站在一处不显眼的雅阁前。来人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房屋,嘴角抿着冷酷的弧度,信步进入。

姜明颜一动不动地坐着,他将目光投在眼前这遮天遮地的纱帐上,开始什么也看不到,谁知看着看着,渐渐地竟真的能看出人影来。只见楚覃坐在屋子中间,面前摆着全套的茶具,慢条斯理地逐个用热水浇淋。霍彦走进来,看到的也是同样的情境。

“坐。”楚覃知道有人进来,连眼也没抬,抬抬下颌,示意自己面前的椅子。

霍彦坐下来,眼角打量着四周,不错,这样僻静的地方的确适合楚覃召见自己。不远处的纱帐后面有人的呼吸,不知是楚覃哪一个贴身的侍卫吧!

“三殿下别来无恙?”霍彦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楚覃。

楚覃微笑,“霍将军也别来无恙?”

“找我来,不是为了看我好不好吧!”霍彦看着楚覃,表情有些松动,嘴角带着嘲弄,说,“还是不放心南诏?”

说话间,楚覃的茶已经洗好了,重又淋了热水,等候片刻,倒了一杯茶,放到霍彦面前,“除了你,谁的消息也不能让我放心。你是我大楚国第一暗夜,是我的眼睛和耳朵。”

“多谢三殿下!”霍彦说着,拿起了茶杯,放到鼻间轻嗅,“果然是好茶。”

楚覃一笑,“说说吧!”

“明潮捉住了高图,假模假式地带回都城审问明颜的下落,不久,明潮就封明颜为亲王。南诏朝野震动,反对之声不绝于耳。但毕竟国势未稳,封了一个明颜,便安抚了南方的大片土地,几大家族的反对情绪也在减弱。”说着,霍彦笑了,“有些大臣上书怕这一封王,便留下后患,哪里知道明潮明知明颜在你的手里,他封不封,不过是个姿态,没有实际意义。”

“那个高图究竟是什么人?”楚覃问。

“明颜从小的贴身太监,深得明颜父亲和敬王后的欣赏。这些年来不显山不露水,的确有些捉摸不透。”霍彦说,“明潮很可能是因为高图的进言才封明颜亲王,但具体是些什么话,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东旭什么情况?”

“患病多时的东旭王弟身体好转,重新出现在东旭朝堂上,而且,不久之后大楚迎春大宴,他应该是使团的主使。”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人从患病到病愈足有两个多月。”

“不错。”霍彦笑道,“足够时间做很多事情了。”

楚覃微笑着又开始添茶,两人一阵沉默。许久,楚覃才开口,“我以为你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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