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以身侍虎(重生)(58)+番外

这声音三人都已听出来,正是好几日未见的宋进财。

梅青晔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呼”地站起来,朝外面走去,“哟,这是谁呀?好大的口气!”

宋进财一听这声音,猫着的眼瞬间清醒了一些。再一看似笑非笑的梅青晔,酒醒了一大半。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先是在花楼和人争女输了,后又听到有人嘲笑他是个残废。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撒,想着这小店里的小娘们姿色尚可,上回没有弄到手,便趁着酒劲来要人。

谁成想,碰到姓梅的。说来也是奇怪,他每次碰到姓梅的都没有好事。果然是姓梅的,天生就能给人带来衰运。

“梅公子,今天我可没有招惹你…”

“我们在这里喝酒喝得好好的,你像条疯狗似的乱叫,吵得我们头都疼,你还敢说没有惹到我们。刚才我听到了什么,你说越人都是下贱玩意儿,你是不是在骂陛下,在骂寿王爷?”

梁帝宠幸过越女,还育有一子。越人若是下贱玩意儿,那和下贱之人同床的陛下是什么?

宋进财额头开始冒冷汗,他怎么这么倒霉!

“我…我可没说这话,这可是你说的…”

那被家丁拖着的少女趁机挣开,躲到自己父母的身后。那对父母粗布粗衣,一看也是下苦力的老实人。

宋进财应是喝了不少的酒,酒气混着脂粉的气息。他被几个家丁抬着,气得是直喷酒气,眼珠子狠狠地转着。

到嘴的肥肉眼看着要飞,他不甘心,“梅公子好兴致,居然到这样的地方来喝酒。这样吧,梅公子只当没看见我,我也当没见过梅公子。否则明日传出去,说是百年清流的梅家大公子竟然到这样腌臜的地方喝酒,恐怕不太好听…”

“这地方怎么了?”叶訇走了过来,站在梅青晔的身后。店内的光晕绕在他的周围,他的眼神晦涩不明。

宋进财吓了一跳,那日在虞家被踩在地上的羞辱他记得清清楚楚,身体的痛和心里的耻他忘不了。

这个瘟神怎么也在?

“王…王爷…”

王爷二字一出,所有人都知道叶訇的身份。那一家三口跪下来求做主,少女的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宋进财的恶行。

宋进财瞧上了他们家的女儿,明知他们家女儿已与人定亲,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第一回 还算客气,说用银子买他们家的女儿,他们自然没有同意。第二次放狠话,说要是他们不把女儿送到侯府,就要他们一家好看。

这一次更是不得了,直接抢人。可怜他们地位低贱,又无靠山,实在是斗不过。一家三口哭得好不伤心,字字都是血泪。

“求王爷给我们做主…”

梅青晔冷哼一声,轻蔑地看向被人抬着的宋进财,“宋世子真是好兴致,这都瘸了一条腿,还不忘出来害人。”

瘸这个字,听得宋进财大恨。

他要不是跛了一条腿,今天在花楼能输吗?出来卖的臭娘们,还嫌他腿脚不好。要不是爹娘三番五次叮嘱过,让他别再闹事,他岂能甘休!

“算你们厉害,我们走!”

打不过,说不过,他走总行了吧。他狠狠剐一眼那一家三口,都给他等着瞧。今天不行还有明天,明天不行还有后天,他看上的东西就不信弄不到手。

梅青晓看见他临走时那个阴辣的眼神,再一看那一家三口以及低头轻泣的姑娘。被宋进财那个畜生惦记上,这一家人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兄长,这喝过了酒,有没有想过活动一下手脚?”

“可以啊!”梅青晔一脸兴致,“我还想和王爷好好打一场,上回有些没有尽兴。”

梅青晓不看他,望着叶訇,“王爷,宋世子的那条腿我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你说他都瘸了一条腿,还能出来害人。索性把他另一条腿也废了,让他永远出不来。”

叶訇眸色一暗,“哪条腿?”

梅青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能有哪条腿,自然是没有废的那一条。

梅青晓脸一红,“当然是他的左腿。”

第38章 别看

那一家三口感恩戴德, 齐齐跪在他们的面前。近看之下,那家的姑娘确实有几分颜色,五官明丽与麓京的姑娘很是不同。

越女大多美貌妍丽, 许多都是大户人家后宅里的玩物。梁人不耻越人,看轻越人, 却不妨碍他们寻花问柳喜好越人美色。

那些越女妾室,大多地位不高, 年老色衰后更是凄惨。做妾已是可怜, 更何况做宋进财的妾室。姑娘的父母磕头谢恩, 那姑娘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家三口经营一个小铺子,靠卖些越地的山货为生。做的是街坊四邻的生意,一家人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王爷,您大恩大德,草民感激不尽…”

叶訇从梅青晔身后走出来,亲自去扶那汉子,“起来说话。”

那汉子抹着眼泪,“王爷, 以后有您替我们撑腰,我们的日子总算是有奔头了…”

不知何时,巷子里已围了许多人,都是住在此地的越人。他们紧紧挨在一起, 在听到汉子的这句话后,发出欢喜的声音。

他们议论着,或是欢呼或地泪流。那些迥异于梁人的五官, 挂着不同的笑容,他们的笑容感染着彼此。

“以后,咱们再也不怕了…”

“是啊,这日子总算是出头了…”

“王爷,可是咱们的人。”

梅青晓听着这些声音,下意识看向那高瘦的少年。少年站在那些人的中间,无声表明自己的立场。

前世里,因为他有从龙之功,因为他是越王。燕旭登基后,越人的地位比齐梁人,并无贫贱之分。虽有多年来根深蒂固的偏见存在,但越人的处境改善了许多。

他是他,又不止是他。

这些越人看似与他无关,却又和他息息相关。他身上流着越人的血,他终其一生都摆脱不掉这与生俱来的印记。

“这些人,也是不容易。”梅青晔感慨着。

他生在梅家,自小锦衣玉食受祖荫庇护。他知道人分三五九等,下人就是下人,平民就是平民,他们是不同的。

然而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人和人之间并无什么不同。一样的血肉之躯,一样的喜怒哀乐,一样的活在这个世上。

“谁都不容易。”梅青晓说着,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前世里,兄长残疾后意志消沉,活得也是不易。

更不容易是她的阿慎,刀尖上舔着血,还有忍受世人的诋毁。

酒肆的老店家上前,对着那些越人道:“乡亲们,以后大家伙儿若真有事,王爷不会不管。但大家伙儿应当记住,千万不要给王爷招祸。”

“这哪能…”

“咱们这些人,夹着尾巴过了一辈子,怎么可能会去招惹梁人…”

“王爷放心,咱们一定不会给您惹事…”

大家一言我一语表明着心迹,那店家赔着笑一一回应。然后作了一个让大家静下来的手势,道:“你们的话,王爷都听到了。王爷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大家伙儿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