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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侍虎(重生)(39)+番外

“阿慎, 陛下痴迷道术一心求长生。京外修建了多少道观, 不少别有居心之人趁机敛财盘剥百姓。我曾听人说过, 民间怨声不绝,为了生计卖儿卖女者众多。自古以来,王朝衰败哪个不是先失民心,再伤民心。百姓活不下去,势必会有人揭竿而起。”

“陛下虽是你亲生父亲,但你实在不必为了这么一个失德的君王背负那些良心的谴责。恕我大胆猜测,恐怕异心之人已生。真等动荡来时,我不希望你因为是陛下的亲子, 而惨遭鱼池之殃。你答应我,到时就算有人骂你背祖忘典,你也记得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她在变,他也在变, 但她相信燕国公府的野心没有变。

叶訇修长的手关节泛着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天下之事,纷争从来不会断。我答应你, 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不会逆天而行。”

夜静如水,内室的香薰炉里香气幽幽。似梅如兰,清清雅雅一如她身上的幽香。他所闻皆是她的气息,而她鼻息中充斥的全是他的味道。

梅竹相得益彰,香气交缠在一起。

“阿慎,你怎会突然求娶,你是不是等不急娶我为妻?”

姑娘家问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不知何为羞臊。她红透的双颊越发艳丽,不无厚颜地替自己争辩。她爱极他,再是大胆又何错之有?

“你说,万一陛下和皇后不同意怎么办?”

这不是四年后,陛下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不是城破那一日命如草芥的亡国之君。皇后还是宫中之主,阿慎名义上的嫡母。

如果他们二人不同意,不仅她不能反抗,阿慎也不可以。

叶訇微垂着眉眼,看着她头顶中间的那个旋。她的发全散着,乌瀑般泄在纤细的肩上,开在他的怀中。

“陛下不管事,皇后一人同意即可。”

“皇后娘娘会同意吗?”她问。

“会。”

他回答得肯定,似乎料准虞皇后的心思。她心里琢磨了几下,觉得他之所以这般笃定,其实大有依据。

心里隐约有了底,眼波微一流转,看到床里面那件快要做好的男子外袍。

“阿慎,我给你做了一件衣服,你试试看?”

黑色的外袍,只有袖口处绣了一枝翠竹。她估得倒是差不了多少,唯有腰身处微几天有些大,收几道针脚即可。

捋平袍摆,站远一点端详着。少年俊美,简单的黑色越发能衬出他独一无二的幽冷气质。她心神悸荡着,越发倾心不已。

方才替他整理衣服时,她恍惚想起一件陈年旧事。

那是她跟在他身边的第五年,他已经请旨出京。那一日,他从战场归来。跟随的将士们只道他受的是轻伤,然而她却知道他的伤很重。

黑衣不透红,自是看不出他流了多少血,那些血又是多么的触目惊心。当时她恨不得化成一瓶止血的金创药,替他疗伤。

纵然做鬼多年,她始终规矩不忘。

那是她第一次失态,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她根本不记得何为男女大妨,何为非礼勿视,一路跟他进了营帐。

她看到他屏退众人,自己脱衣清理伤口。那么深的口子,就在他肌理分明的左腹上。他上药的样子熟练无比,他腹部的肌肉是那么的紧实。

只是那个伤口,令她心惊。

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她心神晃了一下。他看着瘦,实则张力待发,极为精实。不知道少年的他,是不是如同几年后的那个他,一样的脱衣有肌肉。

像是鬼使神差般,她的手摸向他的腹。掌心之下是温热的躯体,不用掀开衣服查看,她也知此时的他身材和几年后差不多。

叶訇看着按在自己腹部的那只纤细的手,那根根手指细到一掰就断。玉般润白,如水葱般幼嫩。

他身体僵着,胸臆间万马奔腾呼啸狂吼。

梅青晓醒过神来,慌忙将手缩回。心道阿慎可千万不要多想,要是他知道自己刚才心猿意马,那她真是要羞死了。

她红着脸,不自在地绞着手指。其实好想再多摸一会儿,什么男女授受不清早被她抛在九霄去外。若不是世间不容女子太过恣意,她真想彻底不管不顾。

再者又怕吓跑眼前的少年郎,怕他误会自己是生性猛浪的姑娘。一时间把一双纤纤玉手绞来绞去,好不纠结。

“阿慎,你太瘦了。以后要记得多吃一点,长壮实一点。”

“好。”他回着,隐约有些失落。“太晚了,你歇着吧。”

“嗯。”她还在绞着手,咬着唇。说不出来的不舍,只盼着能早点嫁他为妻,好和他日夜长相厮守再不分离。

他高瘦的身体一转过去,她差点羞恼跺脚。

姑娘家要矜持,她已经大胆至此,为什么他丝毫不解风情。咬着唇心念一动,素手已将他的衣袖拉住。

“阿慎,今日我不小心咬到了嘴,你帮我看看,有没有破?”

习武之人夜视极好,叶訇本就天赋高于常人,夜间视物更是清晰如白昼一般。少女美目含羞,葱白的手指揪着他的衣袖。那眼神如春水般盈盈潋滟,唇像泛着水光的花瓣般润泽诱人。

只一眼,他就立马别开。

“没有破。”

她心下暗嗔,“你仔细看看。”

莹白如玉的小脸仰着,凑近他的下颌。冷梅的幽香袭来,他眼神猛地一暗,不知名的汹涌在心间奔流,目光紧紧箍锁着那一抹艳色。

“真没有吗?”她吐气如兰。

他喉结滚动,“确实没有。”

“明明就有的,我真的咬到了,现在还有些疼。阿慎,你帮我吹一吹,你吹一吹我就不疼了。”

恰似一道惊雷响在他的心间,他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悸动。那花瓣散发着致命的幽香,诱使着他不顾一切地去采撷。

她紧张着,手心里全是汗。

须臾间,她委屈起来。她是爱慕他,愿意为他做尽一切荒唐之事。然而她自小习四书五经,是书香里熏陶出来的大家闺秀。

纵使她死过一回,甘愿为他抛却一切世俗礼教。但是她不愿被他看轻,一腔爱意得不到他的回应。

“阿慎,你再不吹,我就不理你了。”

“我…”

少年自我挣扎,终是心头的渴望战胜一切的理智冷静。仿佛是一阵风吹过,他倾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一抹淡淡的竹香残存她的唇角。

阿慎定然是害羞了,她想。

慢慢摸上自己的嘴角,回味着刚才的蜻蜓点水。许久过后她羞赧地坐到床边,抱起那件还未做完的衣服,埋首在其中甜蜜地笑起来。

笑着笑着,笑容慢慢隐去。

这一世许多事情和前世不一样,今时不同于那时。他不是破城的北大王叶訇,她只是他的阿慎,陛下从民间寻回的皇子。

他们的亲事会顺利吗?

一夜辗转纠结,天微亮时竹贤院里的婆子来通报。说是宫中来了旨意,皇后娘娘要见她。她望着镜子里鲜亮的少女,轻轻扯了一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