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阿姨走了过来，大丫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大丫二丫？”
二丫比大丫更快反应过来，说出她们的暗号：“田恬在吗？”
李洁松了口气，没立即表现出什么异样，而是低声道：“你们先进厕所里，我跟着你们进去。”
大丫二丫安心了，顺从地按照李洁说的话走进去。
厕所很多人，她们慢吞吞地选了最靠边上的一间，见到李洁的身影，这才安心。
李洁很满意她们的选择，趁人不注意，提着袋子和两姐妹一起进去。
“有没有村里人跟着你们？”
大丫小声道：“我们暂时没发现。”
“那就好，你们先穿上玩偶的衣服，”李洁道，“待会儿出去，你们就跟着其他玩偶，一起挥挥手就行，坚持半个小时，我们就会换班，到时我带你们去做公司的大卡车，你们就能去到工厂，见到大小姐……田恬了。”
大丫二丫忙不迭点头，别说半个小时了，一天都行。
“那两个丫头去哪儿了？要是朱翠花知道我弄丢了她们，会不会追SHA我啊？”
从玩偶服里看到熟面孔往这边走来，大丫第一反应是低头。
玩偶服有点厚，阻止了她低头的动作，她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她有了不一样的身份，没人能认出她。
在这里，除了田恬，也没人知道她们的具体情况。
大丫眼睁睁看着牙子爹娘从她旁边经过，两人没有分给她和妹妹半点眼神。
“这是啥？”
“女人的东西，你问什么，羞死人了……”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大丫目送他们离开。
她主动找到李洁：“阿姨，刚才我看到我们的同乡了，他们已经走了。”
李洁瞬间松了口气：“那就好，那你们赶紧把衣服脱下来，休息一下。”
大丫和二丫摘下头套，她们的汗水把头发弄成一捋一捋的。
李洁给她们拿纸巾：“擦擦，辛苦了，辛苦了。”
二丫单纯地说：“不辛苦，我和姐姐以前干过更辛苦的活儿。”
而且，从早做到晚都没人和她们说一声辛苦。这半个小时，根本不算什么。
大丫好奇地看着摊位上的东西，卫生巾，她从前没听说过。
李洁见状，塞给两个女孩子一整包卫生巾：“拿去。”
大丫和二丫一脸茫然，李洁惊讶：“你们还没来月经？”
大丫这才反应过来，摇头。
她知道这个，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还没来。
在村里，女人说起这件事情都遮遮掩掩，用“那个”来替代。就像刚才牙子娘说的，羞死个人了。
为什么城里人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呢？
大丫红了脸，李洁笑了：“没关系，都是女孩子，你们以后都会经历这个的。”
“我们一家人集团的女生福利特别好，除了一般员工的包吃住之外，每个月还能免费领两包卫生巾，要是疼得厉害了，去医务室开个单，每个月可以有一天请假的机会，不扣工资。”
大丫二丫听得一愣一愣的。
天啊，包吃包住，岂不是能攒下很多的钱？
还能免费请假，有东西拿，这也太好了吧？
“你们好好学习，以后争取进去我们集团工作。”李洁与有荣焉地骄傲道。
他们一家人集团的员工工资可能不是最多的，但福利是实打实的，有自己的医务室，有自己的员工宿舍，听说新的员工大楼正在计划中，还有自己的饭堂。
老板娘还说，现在双职工多，可能还会开一个内部的托儿所，方便接送孩子。
大丫目露憧憬：“我能进去干活吗？”
李洁不太知道这个：“你们不是田恬的朋友吗？年龄还小，该去读书啊。”
大丫抿抿唇。
比起读书，她现在更需要挣钱养活她和妹妹，她就不读了，让妹妹去读。
…
田恬在工厂门口翘首以盼。
她无比想亲耳听到大丫二丫是怎么出来的。
等了不知多久，终于她看到了工厂的卡车。
田恬一下子直起腰，直勾勾盯着卡车停下来。
车上下来一批人。
田恬和大丫二丫在人群中相认。
二丫跑过来，激动地抱住田恬：“田恬姐！”
田恬同样用力抱住二丫，手里拉起站在旁边有点拘谨的大丫：“大丫姐！”
大丫看到田恬，当然开心。田恬一看就知道过得很好，她也就放心了。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担心她们会耽误田恬的事。
“我们又给你添麻烦了。”大丫不好意思道。
“怎么会？”田恬摇头，“你们的事怎么是麻烦，换作我需要帮忙，你们还嫌弃我吗？”
大丫二丫几乎同时答道：“当然不会。”
“那就是了。”
田恬不容置喙，霸气地道：“放心，我一定给你们安排好。”
其他她没有能力，但是让两姐妹在这里过下去，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田恬先带大丫二丫去了二人间宿舍。
她给她们示范了怎么用热水，哪一瓶是洗发水，哪一瓶是沐浴露。
趁两姐妹在里面洗漱，她去食堂拿早就订好的饭菜。
大丫二丫从没这么舒服过，她们穿上新衣服，吃得饱饱的，坐在干净舒适的屋里。
“大丫姐，你们接下来打算读初中还是高中？”
田恬问过李华了，两姐妹读初中应该不成问题。
谁知，大丫二丫居然同时拒绝了。
大丫有点怕田恬生气，抿唇道：“田恬，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可是我们不能靠你，既然我们出来了，那我们就要靠自己。我会努力挣钱，供没买上学的。”
二丫立刻反驳：“不要，姐，我长大了，我可以自己挣钱。”
田恬看到两人，忽然想起曾经的自己。
如果当时的她，面对这样的状况，估计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她们都怕了。
怕自己不能养活自己，怕重新回到从前，所以，要拼命证明自己可以独立生活。
田恬扬起笑脸：“既然这样，那就先打工。”
“正好，超市缺临时工，你们身份证上刚好成年，是可以进去做工的。如果你们去别的地方打工，我不放心。”
大丫这回厚着脸皮点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去找别的工作，这次就麻烦你了。”
田恬给她们科普道：“集团和夜校达成了合作，你们可以趁晚上的时间去学习，只需要交很少很少的钱。千万不要放弃学习，不然你们以后很难升职加薪。”
大丫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我们一定继续学习。”
能这样当然最好了！
等挣到钱，她就和妹妹去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