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么个行。
长公主还有些失望,但对燕迟的回答却不失望。
宋太后则是松了老大一口气,再看燕迟时目光柔和了许多。燕氏或许有诸多不如意之处,但对举儿是实的崇拜和仰慕。
难怪举儿执意要娶此女,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听说你还会下对阵棋?”长公主如今对燕迟是十分的感兴趣,这小弟媳颇对她的眼缘,她自然愿意多了解一些。
宋太后闻言,意外之中又多了几分好感。燕氏会下对阵棋好啊,空闲时或许还能和举儿下个一两盘。
燕迟谦虚道:“会一些。”
“我听说你可不止是会一些,霍将军在你手上都没讨到便宜。正好今日得空,不如你我下一局如何?”
不待长公主吩咐,便有宫人摆好了棋盘。
这架势如果燕迟再推辞不下,那就是不识抬举。反正她棋技尚可,纵然是和长公主对上也不怯场。
宋太后也来了兴致,和欣玉郡主观战。
先是猜拳定攻守,第一局长公主为攻,燕迟为守。
棋场如战场,又是暗局行棋,每一步都是未知与难料。才过了三招,长公主脸上的慵懒之色就转变成了认真。
这小弟妹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谁能看出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棋风竟是如此的老辣和霸道,仅三招就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宋太后下意识多看了自己的小儿媳一眼,对阵棋要想下得好,心机计谋不能少,这个燕氏瞧着一团孩子气稚嫩得紧,并不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此女必定极为聪慧。
后宫生存不怕人聪明,就怕不够聪明,更怕聪明没有用对地方。如果一个聪慧过人之人,却心性单纯简单,确实是招人喜欢,或许举儿正是看中了燕氏这一点。
别人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到宋太后这里却是老婆婆看小儿媳,从不抱期望到一再惊喜,自然也是又满意了几分。
燕迟不手软,第一局就赢了长公主。
长公主不怒反喜,直夸她棋下得好,非拖着她一连下了三局。心管连输三局,长公主仍然是笑容满面。
“福娘你师从何人,怎生如此厉害?”
“我没有师从,就是看别人下自己瞎琢磨的。”
“你也太厉害了!”欣玉郡主由衷夸奖道:“怪不得霍将军都没能在你手上讨便宜,你可有和小皇舅下过?”
燕迟老实摇头,她还真没和宁凤举下过,也不知道那男人的棋技如何,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探个底。
这下不仅欣玉郡主被吊起了好奇心,长公主更是眼睛又亮了些,看样子恨不得赶紧去把宁凤举抓过来一般。
恰在这里,宁凤举自投罗网。
殿中几个女人的目光齐齐看去,直看得他眉头轻皱。
宋太后努力维持自己的尊贵形象,没有和女儿外孙女那样喜形于色,但眼底却也流露了几许好奇。
“你来得正好。”长公主赶紧让位,将自己的皇弟按坐在位置上。“方才福娘可是连赢我三局,你必须替我赢回来。”
宁凤举看了一眼坐对面的小妻子,凤目隐有笑意。
这女人总能给人意外,竟能讨得了皇姐的欢心。阖宫上下皆知皇姐最是不耐烦与人周旋,尤其不喜貌美娇作的女子。
“举儿,你可不能因为福娘是你的王妃,你就给她放水。”长公主挑事不怕祸大,她可太想看到自己常年冷脸的皇弟失态了。
宁凤举声音极淡,“棋场如战场,我自会全力以赴。”
“那就好。”
长公主向自己的母亲挤眉弄眼,宋太后既宠溺又有些无奈。好在是一家嫡亲的骨肉,如此其乐融融倒是有几分寻常百姓家的那种和美。
她瞧着小儿子眉眼间的神色,心下是一声叹息。
嫱儿知书达理又贤良温顺,可惜不得举儿的心。女子年纪一大不好找婆家,赵家也是没什么选择,这才选中了留王世子。留王世子身份倒是不错,就是长相实在是差强人意,嫱儿嫁过去又是填房,心情定然是有些郁闷。
千金难买她儿愿意,只要举儿喜欢,哪怕燕氏不如嫱儿之处颇多,她也不好说什么。好在燕氏还算乖巧,瞧着也是一个懂事的。
“皇外祖母,咱们要不要打个赌,就赌皇舅和皇舅母谁能赢。”欣玉郡主提议道。
长公主第一个附和,率先拨了自己头上的一支步摇当赌注。欣玉郡主随后,取了一块玉佩压在桌上。
母女俩眼巴巴地看着宋太后,宋太后哭笑不得是命人拿了一个锦盒出来。锦盒内是一枚通体碧绿的镯子,一看就不是凡品。三样赌注放在桌上,宋太后压自己的儿子赢,长公主和欣玉郡主则压燕迟赢。
燕迟表示,压力有点大。
观战时,宋太后自然是在宁凤举那边,长公主和欣玉郡主母女在燕迟这一边,立场鲜明一眼便知。
论棋风,夫妻二人有几分相似。
一场厮杀下来,燕迟输二百兵卒。这个结果让宁凤举不由得再次审视自己的小妻子,因为他压根没有放水。
观战的三人皆是欢喜,便是输了赌注的长公主也仅是佯装失望,眼里却是带着愉悦之色。宋太后笑眯眯地收了所有的赌注,连同自己的那个赌注一起赏给了燕迟。
燕迟想推辞,又怕不妥。
还是宁凤举开口道:“既是母后赏你的,你收着便是。”
她这才欢欢喜喜地收了东西,又谢了恩。
热闹过后,夫妻二人告辞出宫。
宫墙庄严宏伟,琉璃翠瓦熠熠生辉,背阳处阴气森森。偌大的皇宫似昭明与阴暗的结合,一面尊贵一面残酷。
见多昙花一现的恩宠,看过太多的尔虞我诈,再见风花雪月的男女相伴,恰如荒芜之地横空出世的绿洲,绿意盎然鸟语花香,让人心生向往。
一对璧人如修竹娇兰相得益彰,哪怕是只看背影已极为赏心悦目。来往宫女太监见之行礼,皆是羡慕不已。
他们走得极慢,恍若一道行走在深宫的风景线。
“之前都和母后皇姐聊什么了?”
“聊你呀。”
燕迟身体有点累,但心情还算不错。既博得了婆婆和大姑姐的好感,还白得了几样贵重的东西,可谓是又吃又拿。
“聊我?”宁凤举原本是随口一问,万没想到她们聊的居然会是自己。他拧了拧好看的眉,凤目睨了过来。
“对的。”燕迟感觉自己瞬间长出邪恶的翅膀,美目中尽是无辜。“皇姐夸我长得好看,虽然她没说其它的,但我知道她的意思是你之所以娶我,就是因为我长得好。”
“你觉得我是那等肤浅之人?”
“当然不是。”燕迟小脸一板,认真道:“王爷慧眼识人,必定是透过我好看的外表看到了我善良的内心。我人美心又善,所以王爷才娶了我。”
宁凤举有些哭笑不得,凤目中尽是揶揄之色。见过自吹自擂,还没见过么理直气壮的夸自己还让人觉得义正言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