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她被燕迟几句不软不硬的话给堵了回来,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大侄子似的,莫名觉得心惊。
“到底是被赐了婚,福娘瞧着和以前就是不一样,也越发会说话了。”
“这还是多亏二婶的提醒。二婶上回提起我母亲,说我母亲最是一个有骨气之人,还叮嘱我不让我母亲失望。我听了二婶的话,便让人给王爷送了信,告诉王爷我不愿为妾,哪怕是当侧妃也不愿意。王爷到底怜惜我,竟是为了求来了赐婚。”
小崔氏傻眼,她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盛瑛下意识看了燕迟一眼,燕迟眨了眨眼睛,模样别提有多调皮。盛瑛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心道福娘真是一个促狭鬼。
这样的话别管真真假假,在小崔氏听来却是浑身难受和满心的懊悔,她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她就说按理一个没了名节的女子,哪怕是他们侯府尽力争取,王爷那边最多不过是给个侧妃的名分,怎么好端端地被赐为正妃,却原来是这小贱人早就和王爷眉来眼去,竟还不知羞耻地哭着喊着不愿当侧妃。
王爷那般人物,怎么就被迷了心,还真的求来了圣旨遂了这小贱人的愿。可怜她的婉娘娴娘懂事又端庄,就因为没有长一张祸水脸,哪怕是知礼又有才,愣是处处被压一头。
“二婶,二婶,你怎么了?”燕迟明知故问,“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风太大刮了你的脸?”
小崔氏的脸色更难看了。
明明没有起风,她却真的像是被风刀子给刮了脸,臊生生地疼。她恨恨瞪着燕迟和盛瑛走远的背影,黑着脸转身回自己的院子。
燕迟挽着盛瑛的手臂,主动交待。“我方才不是骗二婶的,我是真的和王爷说过那样的话。我原想着王爷会以为我不识抬举,一怒之下连侧妃之位都不给我。没想到他如此顾及我的感受,居然许了我正妃之位。”
盛瑛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我早就看出来,王爷待你不一般。”
“以前我是不敢信的,毕竟我…没了名节,他又是高高在上的亲王。但是现在我信了,他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日后我会更努力回报他。”
“福娘,你这次虽然有些冒险,但我觉得你做得对。侧妃是有名分不假,却始终是个妾。之前我还担心你以后会被人欺负,后来你被赐婚我打心眼里为你高兴,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这声祝福如此真诚,燕迟都有些动容,她也觉得自己以后应该过得不会差。
只是…
一想到沈寅,她就头大。
她又没有掺和主角们的事,为什么剧情没按书里的走?如果最后男主和女主没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福娘,你觉得陆大哥怎么样?”盛瑛问完这句话,却是羞红了脸。
燕迟记起自己曾经这样问过盛瑛,而今盛瑛问了她同样的话,难道是和陆承安有什么进展?
男二在书里本就是一个极有能力之人,如果不是因为男二的守护,女主又怎能几次脱险。如果是燕迟自己,她是愿意选择男二的。
“陆大哥自然是一个好人。”
盛瑛点头。
“陆大哥确实很好,大伯和四叔都说过,他将是盛家后辈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母亲也很中意他,没少在我面前夸他,可是我…你是知道的,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燕迟很想劝盛瑛选择沈寅,可又打心眼底认为沈寅不是良配。且不说平国公府的那一潭浑水,单说沈寅对自己的那些心思,根本就是对盛瑛的不公平。
姐妹俩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
一道可疑的目光盯着马车远去,又慢慢隐在角落里。
第42章
绣兰坊地处聿京繁华之地,各色铺子鳞次栉比,卖胭脂的、卖首饰的、卖布料成衣的,大多以女子营生居多。
沿街两边不时可见代表着身份地位的马车轿子,或是标以徽记,或是以精巧的车前挂饰表明。衣着各异的夫人姑娘们穿梭往来这些铺子,偶尔也能看到几个男子。
姐妹二人弃车而行,缓步闲逛。
从胭脂铺到首饰铺,收获虽然不多,但遇上合心意的也都买了一些。一路行来,难免会碰到认识之人,有的寒暄几句,有的则点头即止。
由始至终,姐妹俩都十分亲密,时而牵着手,而时凑近低语,瞧着极为亲昵。这倒也不是作秀,是以在外人眼里越发觉得她们关系亲近。
燕迟是未来的广仁王妃,所到之处备受礼遇不说,自是有不少人有心交好,一路逛着很快便传扬开来。
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说什么的人都有。有人说传言不可信,人家姐妹感情极好。有人说她们是在做样子。她们走到哪都是目光焦点所在,燕迟腼腆的人设不倒,紧紧依偎着盛瑛,亲密的姿态表露无遗。
眼看着逛得差不多,该传达的也已传达,姐妹二人正准备找一个清静之地用个饭,此时从她们刚逛过的胭脂铺子出来一个蓝衣男子。男子应是买了一件合心意的东西,神情间很是愉悦,小心翼翼地将小巧的锦盒揣进自己的袖子。
燕迟认出那人,瞥了一眼后也未在意。
谁知这时不知从哪里冲出一位衣着打扮都很体面的年轻妇人,妇人直接朝男子冲过去,怒怒不可遏地质问男子为何在此地。
男子支支吾吾,一时说自己闲逛至此,一时又说讨好妇人说自己是来买东西送给妇人,妇人半信半疑地接过男子拿出来的东西。
一打开,妇人脸色大变。
“好你个纪连中,你明知我闻不得桂花的味,你说这桂花头油是买给我的,你打量着我是个傻子不成?”妇人将东西重重扔在地上,桂花头油洒了出来,浓郁的桂花香味便是隔得老远的人都能闻到。
“你快说,你买这个东西是准备送给哪个小娼妇?”
名叫纪连中的男子眉清目秀,是那种奶油小生的长相。反观那妇人皮肤黄黑,面貌也是极为的普通。
燕迟刚才就认出了他们,妇人闺名谢盈,是世家望族谢家二房的嫡女。而纪连中原本不过是一个穷秀才的儿子,被谢盈瞧中之后成为谢家二房的女婿。
这对夫妻地位不匹配,长相也不相配,一个图权势金钱,一个图外表皮相,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纪连中成为谢家的女婿后,便搭上了聿京读书人的上等圈子,结识了一些诸如魏启那样好出身的书香门弟出来的公子。
燕迟之所以认识他,正是因为魏启。
诗会之上,魏启屡屡制造和原主巧遇的机会,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巴结讨好的小跟王族,那人便是纪连中。
谢盈自己长得不好看,那些家世好些的男子看不中她,家世略差的她又嫌别人长得不好看。挑来挑去年纪大了,眼光也跟着放低,只图男人的好看知情趣,这才挑中了家境微寒的纪连中。
她虽是嫁给纪连中,世人却皆戏称纪连中是谢家的上门女婿。原因无它,只因他们婚后所住的宅子都是她的嫁妆。正是因为如此,纪连中在她面前矮了不止一截,平日时对她多有讨好和温柔小意,根本不敢纳妾之心,甚至有她在时都不敢多看旁的女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