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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银瓶(15)+番外

王小侯一愣,毛二很久不曾用这等口气同他说话。难不成是前一阵发烧烧坏了脑子?王小侯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毛二皱眉躲过,道:“小侯爷自重。”

正说话,一人从身边路过,笑道:“毛大人原来在这里同人叙旧。”

此路人乃是年轻后生,十八九岁的样子,眉眼并非多惊艳,然,大概是第二眼美人的类型,王小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后生过来拜了拜,主动自我介绍道:“下官周则是,久闻健康侯爷的大名,仰慕得很,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这本是官场上的套话,然,由这孩子微笑着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怎地就觉得真诚,连脸都微微地红了,低着头。

王小侯素来最受不了这样的调调,已作大哥好多年的本性又跑出来作祟,忍不住就对他热络起来。

毛二本想趁这个机会拿个乔,在王小侯那里扳回一场,然,竟半路杀出来个周小吏!

这个周小吏并非什么京城高干子弟圈子里的人物,连新贵也说不上,他哥哥乃是景咸十六年的状元郎,然,仕途也并非一帆风顺,不知道为什么每年的官员提拔上总没他,做到如今也只是个从四品的官,在一个砖头能砸到十个四品官的京师地界,实说不上多上台面。

周则是奔哥哥而来,在上一年的春闱中也榜上有名,然,也不是啥大名,勉强赶上功名的尾巴,虽然在一般人看来他年纪轻轻已经很了不起,然,在神通辈出的上流社会看来,一般的出色是无法令人印象深刻的,别的不说,谢翠予十六岁就近全国前三甲,做了探花郎打马游街御前赐酒,也就那么回事吧。

所以周则是如今不过是寄居在穷京官的哥哥家,在刑部做一介小吏,官阶也不高,然,他贵在人小乖觉,可以说接触他的人不是长辈就是兄长辈,这次聚会也是,本来他不够资格来,然,稍稍露出点向往的意思来,就被破格带来了。这么个嘴甜的好孩子谁能忍心不照顾,何况是王小侯这样以罩人为本职的奥泥浆。

两人一见如故,谈笑颇投机,而毛二则变了脸色,忍无可忍无须再忍,道了声告辞,甩甩衣袖,走了。

周小吏担忧地看着毛二的背景,对王小侯道:“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毛大人好像生我的气了。”一副颇自责的样子。

王小侯觉得毛二无故吓坏小孩子真不应该,大手一挥,安慰道:“不干你的事,他就这个臭脾气,是和我怄气。”

周小吏道:“小侯爷你人真好!就像哥哥一样。”

王小侯笑道:“我哪里有你这么乖的弟弟。”

周小吏微微一笑,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小侯爷你我来日方长,日后相处久了你便知道我,我也知道你,那时候如果不嫌弃我拜你做大哥如何?”

王小侯觉得这孩子说的话很有点童趣可爱,便笑道:“怎么不行!”

两人又说了会话,约定以后共同游玩,就各自回自己的包厢。

王小侯心情大好,然,过了一会才回过味来,不对呀!毛夷泰那边还没个着落。

第16章

其实毛二开始的想法很简单,不想把风寒传染给王小侯,另他去了也没啥用,不能那个。然,昏头涨脑地忘了通知他。谁知他三天不去人家也没个说法,他心里就有点不受用。好容易派人来问却连个信都没有,这么简单就把他打发了。平时也就罢了,人在生病的时候最爱胡思乱想,该关心的人不适当关心下便倍觉凄凉,偏他父亲这时候想起这个儿子,听说他病了就来探望。

说起毛老爷,武官出身,只因不是王老侯爷的嫡系,升迁得比瀬玖是慢了些,然,多年来做官也是四平八稳的,毛二乃是他三姨太所出,那三姨太长得千娇百媚,然红颜薄命,得了产后风,死了,故,毛二实际上是混在大房的孩子里给养大的。大房本来就对三姨太那狐媚子有意见,人死也就罢了,还留下个模样秉性相似的孩子给她添堵,故,亲疏有别是免不了的,有时候关起门来给自己娃吃好吃的,穿好衣服,毛二发觉了就十分生气,哭闹打滚的,然,也不好使。于是又去他父亲那里告状,拉着他父亲的袍子角小手一指,小嘴巴巴的,说大娘给哥哥某某好吃的不给自己了,给姐姐做了某某好衣服了不给自己了,又说给某某妹妹梳好看的头发了也没他的份。

毛老爷一肚子的文韬武略,女人那里还能抽出点心思来,孩子这种附属品就排不上了,略略关照了大太太几声就不怎么过问,倒霉的还是毛二。所幸,那大太太还想落下个贤惠的名声,不曾想法子害他性命,所以,毛二小时候在大娘手里没落下什么好来。

另,毛二在兄弟姐妹那里也没有多少情谊。因他天性出尖卖快,又得不到家长适当的关爱关注,便嫉妒自己的同胞,私下使坏,在哥哥的点心上放虫子,偷穿姐姐的漂亮衣服,扯妹妹的头绳,他哥哥就揍他,他抱着哥哥肩膀假意亲热道,“哥!咱俩是亲哥俩,你别打我了。”

他哥哥想了想,又揍了他的脸蛋,道:“谁跟你是亲哥俩!你是姨太太养的!”

他哥揍了他之后,他的姐姐妹妹们就冲上来揪他头发扯他衣服,最后一哄而散,留下他人一个蹲在那里呜呜哭,小辫儿都歪了,像个小鸟窝。

哭着哭着感觉有什么打在他身上,他抬起泪蒙蒙的眼睛害怕地看,几步外一个身穿华服,脖子上戴个金项圈的小孩正虎头虎脑地看着,手里还拿着根小棍子,瞅空就捅捅。

刚挨过揍的毛二害怕地缩了缩,虎头小孩就大了胆子又捅了捅,毛二嘴一瘪又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虎头小孩道:“你是谁?干什么哭?”

毛二稚嫩的小肩膀从白色的低衣里耸出来,抽抽搭搭道:“乃滚!”

虎头小孩也不生气,(没听清他说啥。)抓耳挠腮的,突然眼睛一亮,张嘴唱到:一阵阵狂风一阵阵沙,

妹妹的心里如刀扎。

黄河水它流走回不去,

几回回哭得我快断了气。

大雁雁南飞秋声声凄,

荒了责任田你富了自留地。

白花花的大腿水灵灵的逼,

这么好的地方就留不住你。(注)

毛二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歌声,一时忘了哭,睁着泪眼巴巴地望着,其实虎头小孩也不知道自己唱的啥,这是他那从西北带兵回来的四叔教给他唱的,还调教道:“以后遇到姑娘家伤心就唱这个给他听,她保证就忘了哭。如果她跳起来打你还说你坏,就说明他喜欢你。这时候你就可以跟她亲嘴了。”

虎头小孩此时有点得意,看来四叔没完全骗他,这小女孩真就不哭了,一高兴就过去拉起这个小妹妹,道:“我是侯爷府的王广利!谁欺负你了?”

毛二丫此时稍稍仰着头看着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刚想张嘴说点难听的损损他,不想,那小王小侯见他脸蛋红扑扑的,鼻头红扑扑的,觉得十分可爱,说时迟那时快低头吧唧一口亲在那苹果一般的脸蛋上,亲完了就跳开拍着手嘿嘿地笑,道:“你完了!四叔说被我亲过的姑娘就是我的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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