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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劫(出书版)(22)+番外

拖开赵南威一看,云悠扬已发起高烧,呼吸微弱,云若无骇得魂飞魄散,忙请来郎中诊治。

谁知这次云悠扬高烧不退,药石无效,急得云若无寝食俱废,日夜守候。

幸而云忠记起云悠扬的旧药方,照方熬了喝,方才渐渐好转,只是病得厉害,一时恢复不了,不得不放下生意,静心养病。期间赵南威多次前来探望,都被云若无拒之门外。

那天和赵南威之间发生何事,云悠扬只字不提,云若无问不出,越发深恨赵南威,挺身代替兄长照管生意,忙得昏天黑地。

云悠扬虽在病中,可洞察力仍然十分敏锐,很快就从云若无疲惫的面容中发现了问题,「生意上遇到麻烦了?」

云若无一惊,「没有,就是事多了点。」

云悠扬淡淡一笑,「我在生意场上见过多少人,你那点心事还能瞒我?说吧。」

云若无迟疑片刻,架不住云悠扬的逼视,终於还是和盘托出。

近来云家连遭厄运,先是盐场官检出问题被查封,两个刺客又翻供,为申家叫冤,官府重新审查此案。

早该发下的出海公凭一直扣留,云家船队到港不能下货。

冬季渔场没有出产,生意资金周转不灵,合夥人见势不妙,纷纷要求撤资,云家陷入困顿之中。

云悠扬顿时变色,稍加思索便已明白前因後果,不觉攥紧了拳。赵南威,你够狠,竟然以断绝生路的方法逼我求你!

云若无低声道:「大哥,你是不是当真诬攀申家?」

云悠扬冷冷道:「是又怎样?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今天才知道吗?」

「我们不能堂堂正正做生意吗?」云若无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云悠扬嗤笑一声,「那云家可能在十年内发展成东海第一家吗?我不害人,人要害我,不如我先发制人。你以为申家是什麽好东西?当初还不是仗势逼走渔户,花了三万两夺了渔场。」

云若无无言以对,可是心里仍然不能接受,沉默半晌,「大哥的病还没好,这些事就别问了,我来处理吧。」

云悠扬冷笑不答,等云若无一走,立刻起身穿衣,没等穿好便出了一身虚汗,眩晕欲倒,看来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必须在自己没有倒下之前解决赵南威的事。

云悠扬无力骑马,只好乘轿前往。

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守门的士兵一看是他,问都没问便放他进去了,看来赵南威早知自己会来,守候已久了。

云悠扬直接进了书房,站在书桌前,低头默坐的人听到声音,抬起头,目光骤然相遇,云悠扬不禁一呆,对方脸色憔悴,满面胡渣,看似老了二十岁。

「你终於肯来见我了……你瘦多了……」赵南威喃喃著,慢慢走近,伸手便想抚摸他的脸。

云悠扬劈手抓住赵南威的手腕,冷然道:「姓赵的,你处处逼迫云家,是不是想整倒云家才罢休?」

赵南威痴迷地看著云悠扬,即使在病中,他也有一种清劲之美,如孤竹凌空,卓然不群。

「为什麽我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像情人一样相爱?」赵南威低头在云悠扬手背上一吻,「我喜欢你啊……」

云悠扬触了电一样疾甩开手,「别作戏了,赵南威,你要是喜欢我,会暗中针对云家吗?你不过要我屈服在你面前。好,你说吧,怎样交易你才能满意?」

赵南威通红的眸子里闪著疯狂的光芒,「我再也不会跟你交易,悠扬,我要你真心爱我,永远留在我身边。」

云悠扬深深吸了口冷气,「你不想放过云家?」

「对,我恨云家,为什麽你眼里、心里只有云家,却从来没有我?」赵南威愤怒地嘶吼,「为了云家,你跟我交易,云家成势,你就弃我不顾,你太残忍了。」

「我残忍?别忘了,当初是你逼我代弟还债,是你同意交易!你太过自私贪心,竟想身心两得,天下哪有这种便宜事?」

一席话击得赵南威两眼发黑,「可我爱你啊……」那悲鸣的哀声似受伤的野兽,凄凉哀怨。

云悠扬微微一颤,冷冷道:「我不会爱你!」

赵南威虽然早知答案,可还是心如刀绞,咬牙切齿,挤出一句,「只有云家不存在,你才会心甘情愿地跟我吧?」

云悠扬大为震惊,「你恨我,怎样对我都没关系,放过云家吧,它不是我一个人的。」

见他如此情急,赵南威更加痛恨,「云家在你心中重於一切,甚至比你自己还重要,我非毁了它不可!」

云悠扬遍体冷汗,对方是镇海将军,东海之首,说到便能做到,当真发横不讲理,谁也阻拦不住,云家便难免灭顶之灾!

慌乱之下,急急道:「都是我不对,我得罪了将军,罪该万死,你怎样才能消气?要我求你吗?好,我给你下跪,我求你跟我交易,你怎麽待我都好,千万别动云家,我求你了。」一咬牙,撩衣屈膝,缓缓跪在赵南威面前。

赵南威惊呆了,那个高傲如神的云悠扬,为了云家,竟然破了云家子弟不求人的祖训,低声下气,跪地相求!

猛然揪住他的衣领,痛心疾首,怒发如狂,「你真的为云家下跪求我交易,你的骄傲、清高哪去了?这麽卑贱求人的,不会是我爱的云悠扬,不是!」大叫一声,将云悠扬推倒在地。

云悠扬久病之後,身体无力,跌倒在地,额头重重撞在地上,鲜血直流,眼前天昏地暗,可仍然挣扎著问:「你……你怎样才肯放过云家?」

赵南威推了人便已後悔,抢上前又抱起了云悠扬,掩住他额头的伤,吼道:「我决计不会放过云家,你死心吧!」

一股森森的寒气从云悠扬脊背升起,尽管赵南威的怀抱热烈如火,可是心头却是绝望之极的冰寒。

为云家他向赵南威屈身,到头来,赵南威竟因他要破了云家!十多年来的努力与奋斗,转瞬便会化作流水,死後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祖先与父亲!

难道自己果然是父亲口中的无用之人,永远也不可能成事?云悠扬不想承认,可事实就在眼前,因他一身而毁了祖业,还有什麽可辩白的?

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怨、恨、怒、自卑、积郁诸般情绪潮水般上涌,冲破堤防,席卷了全身。

「赵南威,我跟你拼了!」云悠扬疯了似的攻击,力大无穷,赵南威招架不住,竟被他顶腹一膝撞得飞跌出去。

云悠扬完全失了理智,和身又扑上,手滑过桌面时触到了一样冰冷的东西,顺手握住,也不管是什麽,猛刺向赵南威。

「噗」的一声闷响,两人都是浑身一震,霎时天地全部静止了。

赵南威不可置信地瞪著云悠扬,又低头看看深插入腹部的匕首,慢慢用手捂住伤口,「你……你这样恨我,咳咳,竟然要杀我?」

云悠扬惊呆了,直到温热的血流到手上,方才意识到自己铸下了大错,眼见赵南威脸色越来越苍白,突然心中强烈悸动,没来由的呼吸困难,「不,不,我没有要杀你,来人,快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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