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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劫(出书版)(16)+番外

燕白羽心如刀割,「是我,若无,不要怕……」

越是柔言细语,云若无越是无法承受,此时他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燕白羽,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怎能见最心爱的人?

他几近失控地嘶叫著,「放开我,你认错人了,让我走……」

过於激动的情绪,再度引发筋骨挫痛,云若无全身剧烈痉挛,禁不住惨呼出声。

燕白羽心痛欲碎,紧压住那翻滚的身体,不停地度入真气,半晌,才镇住了他错绞的筋骨。

惨叫声渐渐化作微弱的呻吟,过度的挣扎,透支了云若无仅剩的体力,可眼光仍旧执拗地看著燕白羽,喃喃道:「我不是云若无……」

咽下满腔的苦痛,燕白羽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对不起,小兄弟,是我认错了,你的确不是我要找的人。不过,咱们既然遇上,就是有缘,你不妨先在此休息,待病好了再走,好不好?」

云若无松了口气,微微点头,无力地合上了眼睛。

燕白羽起手疾点他的昏睡穴,回身跌坐在床边,捂住了脸。

老舵劝道:「既然他不是云若无,头儿也不用伤心了。」

「他当然是若无,我的若无!」

老舵莫名其妙,「你刚才不是承认找错了人?」

「我和若无有肌肤之亲,分开的日子里,每天不想他一千遍也有八百遍,整个人都刻在我心上,挖都挖不掉,怎会认错?」

燕白羽紧紧抱住云若无,抚摸著他伤痕累累的身体,「若无是多麽烈性骄傲的人,宁可死,也不愿让我看见他这个样子……」

再忍不住心头痛楚,脸埋在云若无的胸口,失声恸哭。

老舵鼻子直发酸,不忍打扰这一对苦命的情人,悄悄退出。

※※※

云若无醒来时,只觉身心清爽,细一察看,不知何时已有人替他洗过澡,换上了新衣。他怔了怔,忙抬手一摸,脸上好好地蒙著一块白绸,这才放下心来。

一定是燕白羽替他清理的。

在这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里,唯一支持他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想见燕白羽一面。见到了,却不敢相认,这鬼魅似的面容,怎能让情人看见?情人心中的自己,应该永远都是美好的。

外面传来叮当的敲打声,云若无走到窗前,月光下,燕白羽的背影朦胧不清,挥动的手臂强劲有力,散发著精悍的气势。

云若无明知不该相见,可身不由己,脚已自动向外迈去。

燕白羽头也不抬,只顾敲打。云若无痴痴地望著他,一时竟忘了身在何处。

月光如水,照出两人的影子,渐渐移动,重合在一起。

「打好了,小兄弟,试试看。」燕白羽递上一物。

云若无这才看见,那是一个打造得极为精巧的银面具,薄如片叶,眼鼻口无不肖似。

「你……你是为我打的?」云若无拿在手中,心潮起伏,不敢看那深情如海的眸子,急转过身,掩饰住夺眶而出的热泪。

燕白羽低声道:「不,这是为我的若无打的,他跟你一样毁了容,在外流浪,吃尽了苦头,可恨我不能照顾他,真是该死。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他。」

云若无哽咽道:「或许他有说不出的苦衷,所以不愿见你。」

「不管什麽苦衷,我待他都是生死不变。要是他因为服了鬼形,不愿我看见他的容貌,我就刺瞎眼睛。」

云若无吓得大叫:「你不准胡来!」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又连忙解释,「我是说,如果云若无知道了你要自毁双目,肯定会自责内疚一辈子的。」

燕白羽目光炯炯,「若无为了我毁容,难道我就不自责内疚?假如我知道当时若无付的是什麽代价,我宁可自杀,也好过天天生活在痛悔中。这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我要是实在受不了,只有划一刀才能舒服些……」

云若无低呼一声,急捋起燕白羽的衣袖,只见手臂上横七竖八全是刀伤,足有十几条,新的压著陈的,血犹自不绝地渗出。

「傻瓜,你怎能伤害自己?救你出来的人不是要你自我折磨的。」云若无万分痛惜。

「可是没有若无,我是生不如死……他要是狠心不再理我,我就天天一刀,废了这条手,再换另一条,直到四肢全废,同命相怜,他总该答应了吧?」

「你这个只会蛮干的死海盗,你敢再砍自己一刀,我就永远不见你!」云若无再也不能忍受,抬腿狠踹燕白羽。

燕白羽挺立不动,任由他乱踢,热泪盈眶,脸上却满是笑容,「若无,你终究舍不得我,肯认我了?」

云若无猛然醒悟,回身便走。

燕白羽叫道:「若无,我爱的是你刚烈的个性,善良的心地,不仅仅是你的容貌。如果你真要走,我便立刻毁了双目,从此看不见你。」伸手就去拿刀。

云若无深知燕白羽蛮横的性子,吓得一把抱住他,怒道:「你一定要逼死我才罢手吗?」

「我说过,没有你,我活不成。若无,不管你变成什麽样,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那个清傲出众的云若无。」

如此热烈的海誓山盟,铁石人儿也撑不住,云若无不自禁靠在燕白羽肩头,泪如泉涌。

良久,燕白羽轻轻抬起那蒙著白绸的脸,凝视之间,充满了柔情与爱恋,慢慢伸手解去白绸。

云若无急低下头,颤声道:「别看我……」

「好,我不看你。」燕白羽果然紧闭双目,摸索著拿起面具,遮住了云若无的脸。

「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我们两个,谁离了谁,都会活不了。」燕白羽搂住那温软的身子,「只要能在一起,哪怕明天下地狱,我也不在乎。」

云若无仰头凝望著燕白羽英武的面容,心中满是骄傲,今生得爱如此,夫复何求?

「嗯……」平平淡淡的一声,应下了永世不变的情缘。

※※※

郎中刚出云府後门,便给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卒,抓进了镇海将军府。

看到面色阴沉的赵南威,郎中暗叫倒楣,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以冷酷出名的将军,只好哭丧著脸磕头。

「说,云府谁病了?」

「是……云大少爷病倒了。」

赵南威一震,难怪这几日都不见云悠扬的影子,一种异样的感觉塞住了心口,十分难受。

「云悠扬武功不错,能生什麽病?莫非……是装的?」

郎中慌忙道:「不是,云大少爷是真的生病,卧床不起。」

「少罗嗦,到底是什麽病,让向来强健的云悠扬竟然起不了床?」赵南威怀疑云悠扬故意躲著他。

郎中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明白。

赵南威大怒,「分明是夥同云悠扬,有意隐瞒本将军,不打你是不招了。」

郎中吓得大叫:「云悠扬是纵欲过度,以致在房事中虚脱,精滑不止,成了虚痨之症。」

「满口胡言,云悠扬生性冷淡,怎麽会……」赵南威忽然打了个冷颤,瞪著郎中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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