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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6)

每个人在知道自己不是最重要的人的时候都会有点小脾气的。刘千树“大变活人”的超级典礼连个影儿都没有,无心堂的牌子还挂着,青青准备的还是女装,二哥也没有在我房里看我醒来说声恭喜。只好一切老样子,先这么着吧!

一早就不见二哥,说是昨晚就没有回来,真是希奇,以前就算公务再忙也会捎信到家里的。刚刚有些着急,宝树王就派来了人,还以为是要厨子回去,谁知又派来了两位专攻点心和面食的南邦名厨,摆明了让我的“千树大包子”无立足之地;跟着厨子的是几个剑客,说是要训练刘府的的家将,刘千花是文官,有几个保家护院的,家将就免谈了,于是他们决定留下来做刘府家将,摆明了让青青的心肝林教头走路;跟着家将的是几个样貌清秀的女工,据说在宝树王府里专司针线,正巧我们的奶娘年纪大了,奶姐姐们又都出嫁了,也就是这几个女孩……不,是大婶还算是应我所求,据说是要专门给二哥做一切贴身物品的,小到衣帽鞋袜大到床椅铺盖都不用他人代劳。先前就听说朝中大员都有自家手工,没想到今日刘千花大人也有这种实力了。京城容裳阁堪称官商,包揽了几乎所有官员的服饰,场面上一见,你也容裳我也容裳,都不失面子。本来刘家也将活计包给了容裳,既然这样,我当机立断差人送信到容裳阁,结了托管,省了点银子。最后,也就是宝树王派来送这些人的人客气地说:“还有,刘大人昨日饮酒在宝树王行馆住下了,请小姐莫要担心。”

不但心?不但心!不但心才怪!可是担心也没有办法呀!既然叫人家留下了,那么自己也是有些破绽的吧!饮酒?可能。不想也罢,总会回来,回来再问好了。

看到江淮和孟凡,心情好了很多,这里还有两个人心焦地等着我呢!想到这是我最后的授命,心地不由地泛起细密的情绪。

我冲他们温柔地笑着说:“如前所说,我只是尽力而已。”

“那,怎样呢?”江淮迟疑地问。孟凡不动声色。

“孟少庄主,你不在乎自己的命吗?”我说。

孟凡鲜少地笑笑,“命怎能不在乎?既然是命,又怎能违背?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知道的话,可趋利避害,不能改变,也要有所准备。”我并不动气,“既然来到这里就是有缘人,不妨一直住下去,直到那一天。”

江淮突然沉静下来,想了一会问:“哪一天?”

“有贵人相助,不必挂怀,只是要住下去。”我转头看着孟凡说,“我看的是你的命,别人的一切我管不到。”

第5章

“有贵人相助,不必挂怀,只是要住下去。”我转头看着孟凡说,“我看的是你的命,别人的一切我管不到。”

“多谢千树小姐。”孟凡一抱拳,“虽然要必须住在刘府,但时日不定,恐有叨扰。”

江淮松了一口气,说:“你自己不好住,我陪着你。前几日因为这事悬心,实在没有好好与千树小姐相交。既然令兄如此开通,三人时时结伴出游应不成问题。只是不知我二人能否有陪伴小姐的荣幸。”

我笑开来,“小弟见识不多,正要两位哥哥多多指教,出游时莫忘带上小弟呀!”

江淮道:“看看,千树小姐已经进入角色了,出门当然要男装方便些了!”

我心中偷笑,你不知彼“小弟”正是此“小弟”也,说要请指教也不是说着玩的,在家扮了这么多年女人,怎能象普通男儿那样多见多识?变回男人后第一要务就是多多游历,我要把从前的时光补回来!一时间,感觉心情从未如此轻松过,一口喝干了手里的茶。

转头看见孟凡,有些认真地看着我。怎么了吗?我冲他笑笑,他难得地,笑了回来,瞥了眼江淮,又把半个笑容收了回去。

“那块玉,还在吗?”我有点迟疑,但还是问了出来。

“玉?”孟凡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

我摆摆手:“没事,算了。”起身走出几步,情不自禁回转过来,孟凡傻傻的样子,盯着我,没由来的一阵心悸。缓缓施了一礼,走出他的视线。

不知不觉,回了我的住处。“唧唧”,流光?照例它抬了抬爪子。

“情窦已开,翻落神台。”

这才恍惚记得师父曾说过,总有一日会这样,一朝动情就再难辩命之丝线。是谁呢?脑海里浮现出孟凡的样子,倔强,然而一笑。

流光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从今天开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失去神力的第一天,竟是我一人枯坐在闺房之中,沐浴了正午的烈日,迎来了金色柔和的晚霞。什么也不想做,也没有人打扰我。直到我推开门,吹吹清凉的夜风,看见青青倚在门外的廊柱上。

“小姐,您可出来了!”她一把抓住我,“走,吃饭去!”

“你这丫头,把我往哪儿领?”我挣了挣,没有挣脱。

青青的小屋,一拐就到了。进去一看,竟是丰盛的一桌。

“小姐,青青知道您心里不好受,那日子也得过呀!”她斟了两杯酒,“不就是再不能看过去未来了么?大家都是这样呀!看多了,哪里又有什么好处?来,青青敬您一杯,先干为敬!”

看了她一眼,懒得说话,不声不响的,我喝了一杯,又看着她。谁知这一看就看出毛病来了,青青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开始往下掉,眼看着嘴一咧,就要放歌的样子。“停!不许哭!你看我象有什么事儿的样儿吗?”我一把捂住她的嘴。

青青顿时收了眼泪,睁大眼睛看着我,然后把我的手拂向一边,说:“你要是这么说的话,看起来是不太象。小姐!你为什么在这么重大的时刻还这么冷静,弄得人家想安慰你都没有机会!”

我开始自吃自喝,说:“那是我坚强!泰山崩塌亦不变色!”

青青想了一会,我则趁机把她爱吃的菜塞到嘴里,还没咽下去就听见青青以她少有的温柔声调说:“千事万事你都不在乎,可是只要有一件事你在乎,就会是全心的投入。小姐呀!你就象在赌搏一样,只赌一把定输赢。”

真没想到,青青这丫头还挺深刻。我们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口说话。

“二哥还没回来?”

“老爷还在宝树王府?”

天哪!这么大的事儿,我居然没有想起来!冲到前庭大喊:“来人!到宝树王行馆把老爷接回来!不管是醉了还是病了,是人是鬼,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快去!”看看天色,还好,幸亏想起来了,还不算晚。昨夜怎么回事先不说,往最坏里打算,要是让南邦壮男连做两晚,我可怜的哥哥就有苦头吃了!哎!除了我恐怕这府里没有别人有这等见识了。想当年我求学若渴的时候,真是一刻不停地“看”各种事情,有些事光“看”就够了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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