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五方帝第四部 燕王篇(19)+番外

冶尘的大弟子叩首道:「师父,您一生最讨厌金珠一类的东西,所得银两尽散百姓。但是这一箱珠宝是照曦剑所得,照曦不能陪伴您,这些珠宝也让您能记起那光彩荣耀的一刻……」

呜咽声在风中飘散……

白虎立在坟前,仰天长啸,似是送别。

***

镇外,道路蜿蜒伸向漠漠远方,池塘春草,杂榭繁花,春水柔漪,群莺乱飞。

白帝和白慕飞并肩而立的身影格外飘忽。

「他……怎么样?」白慕飞的声音微有些颤。

「我第一次看见他醉酒流泪,就在镜湖的竹屋……」

白慕飞一噎,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一向坚强理智的他竟然会醉酒流泪……」

白虎凑过来嗅嗅白慕飞,抬起虎头,晃了晃,一双琥珀色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

白慕飞蹲下身,轻轻抱住白虎,脸埋在白虎的皮毛里。白虎破例没有甩开他,反而舔了舔他的手。

思念悠悠,远渡山河,那个令他们牵肠挂肚的人,是否也和他们一样在思念?

白慕飞从前虽然思念过何昭宇,倒还能捱得过。可是自龙眠岛一别之后,他才明白什么是相思刻骨。

回忆温柔滋味,自顾形影相吊,夜夜辗搏,孤枕难眠。

始信人间别离苦,相思方置海非深……

「你若割舍不下,还是……」白帝轻叹。

白慕飞昂然而起,「不,我要做的事,绝不会半途而废。」

「你那胆大妄为的计划如果能成功,我只能说是天意了。」

白慕飞一惊,盯着白帝,似乎想看出他的心思。

好一会儿,机智的笑容从白慕飞眼中闪过,「传说五方帝门人遍布天下,号令如神,想来有关他和我的消息你都会收集……你大概已经猜到我是否成功了……」

白帝微微一笑,「照曦剑就是证明,名剑出世,有好主人,还要有好机会。英雄本无主,仗剑走江湖,动心容易忍心难,忍字头上一把刀,你个性张扬,万般忍耐,实在难为了你……」

「你怕我受不得磨厉?」白慕飞叹了口气,「连我自己都不知这能不能忍得住,但是,不管什么事总要尝试一回。不做,怎么会清楚?」

「假如有一天,面对他的时候,你还能忍得住吗?」

白慕飞翻翻白眼,「你怎么变得像我大哥一样唠唠叨叨?我耳朵都快生茧了……喂,死白虎,居然咬破了我的包袱,偷吃我的干粮?白帝,你也不至于小气到克扣这只馋虎的口粮吧?」

这个问题白慕飞无法回答,就是白帝自己也无法回答。

「我走了,不必再送,有缘自会相见……」白慕飞潇洒地挥挥手,转身大步向远方走去。

白虎追送出去几十丈,跃上山丘踞坐,一声吼叫,惊得狐兔乱跑,群鸟轰飞。

白慕飞拎拎包袱中剩下的几斤牛肉脯,扬手掷向白虎,「馋鬼,全送给你了,下回饿肚子别放过你那小气的主人,哈哈哈……」

白帝目送白慕飞修长的背影消失在江南朦胧的青烟中,想起的,却是当初在白帝宫门前飞扬不羁的青年。短短数月,他已脱去了那分浮躁傲气,全身散发的成熟魅力不可挡……

情爱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风云已起,世事莫测,乱世方有英雄辈出,谁能主沉浮?

心中豪情顿生,放眼东南,那边春雷滚滚,正掀起滔天巨浪……

***

惨澹的灯火,暗暗地照着厅堂匾额的三个大字,「聚义厅」。

径深极长的大厅里站满了人,从门口一眼望去,金皮椅上坐的人似乎远在天边。

虽然千把人聚在厅中,可是却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海风从高旷的厅顶呼啸而过。

三张金皮大椅只坐了两个人,中间的一张还是空的。

死一般的静默,似乎在等待什么。

左边椅上穿深紫色的男子开了口,「江云,夜罗为什么还没来?等了他快一个时辰了。」

右边坐着的青年男子一身黑衣,俊美的面上有一双沉着深静的眼睛,皮肤呈古铜色,一看便知是常年海上漂流的水手。

「没来就再等,你急什么?」江云轻描淡写地说,眼中不见一丝波澜,「海上风浪多,你齐修汉又不是不知道。」

「哼,自从夜罗上次遇了海难,性情大变,整天带着他的救命恩人到处转,你不觉得可疑?」

江云神色一冷,「跑海的人谁没遇过海难?夜罗感激救命恩人是他的事。咱们三个人各有各的船队,你岱山岛的管得着他普陀岛的吗?」

齐修汉哼了一声,「若在平时,我绝不会问他普陀岛的事,可现在是多事之秋,大战在即,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能小视,万一出了内奸,谁担得起?」

江云是他们三人中势力最大、占地最广的一支船队,盘踞了定海附近五百多个岛。

此人性情难测,颇有睿智,手下人对他又极为忠心。这几年与官府水军对战时他指挥攻退,屡战屡胜,齐修汉和夜罗都不敢小视他。

「内奸?」

江云笑了起来,「你敢担保,如今厅上站的人里就没有内奸?敌中有我,我中有敌,那是平常事。咱们干海盗的,要是怕了几个内奸便畏首畏尾,索性回家抱孩子算了。」

「说得好!我夜罗最佩服江大哥豪气干云的胸襟。」

但见两个人影飞身而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前面的少年正是岱山岛海盗的首领夜罗,他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眉目如画,俊秀出众,举止却极是精悍,眼中精光闪动,散发出一股野性。

齐修汉喝道:「夜罗,我们舟山诸岛一年一度聚义会,你为何要带外人前来?」

夜罗身边站的白衣人气度不凡,潇洒如风,脸上却戴了一个极薄的银色面具,遮住了真容,只露出一双晶光烁然的眼睛。

江云一抬头,逼视着那白衣人,目光如利剑,仿佛要切开对方一样。

白衣人冷冷地与江云对视,锐利异常,似乎是无形的刀剑在空中相交,硬生生绞在一处。

厅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这一场勇气和意志的较量。

江云唇边浮起一丝笑容,「好本事,敢在我面前显威风的人可不多。」

「早听说江大首领的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白衣人暗自赞赏。

齐修汉冷冷一笑,「既然是个人物,就报上名来,何必藏头露尾,脸不敢给人看?」

白衣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道:「燕无双!」

齐修汉放声大笑,「无名小卒,逞什么威风!」

夜罗笑了笑,悠悠道:「你凭什么说他是无名小卒?如果我说,今天在场有一半人都要拜服在他脚下,你信不信?」

「你说大话唬弄人也要有个分寸,这些兄弟跟咱们出生入死多少年,岂是一个外人见面就拉得走的!」齐修汉气得头上青筋爆起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