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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俘营(43)

“味道?”林赛仔细闻了闻,血腥气十分浓烈,但除了它之外,似乎还有一种甜香。

“好像……是某种花,或者香水……”林赛不很确定。

莫顿走到餐台旁,屋子里只有那一瓶鲜花,他辨别了一下,并不是,外面院子里也没有花香来源。他问安全部长:“这种香味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就有了么?”

安全部长耸耸肩,无所谓地说:“不错,那时更强烈。但你也懂得吧,特使很喜欢用一些催情的香料。”

莫顿点点头,他一笑,说道:“再次感谢您的配合,我想我应该回去向海亚王子禀报了。”

安全部长一直把他们送出门,边走边说:“老弟,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请你转告海亚王子,帝都对这件事非常关注,他们很快就会派另一个特使过来审案。老弟,抓紧时间吧。”

莫顿微一颌首表示感谢,和林赛一起上了马车。

“疑点非常多。”莫顿对林赛说,“很多地方完全说不通。”

“可是那个安全部长并不在意这些。”

莫顿讥讽地嗤笑:“他怎么会在意?就算有疑点也绝对不会指出来。他巴不得凶手是阿米,这样跟雅迪市就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最多算一个保护失职,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件事的真相,其实并不重要,想得到什么样的真相,才最重要。”

林赛想了想,比划着问道:“你是说凶手不是阿米?”

“绝对不是。”莫顿很肯定地说,“我认为,是克兰。”

林赛吃了一惊,瞪圆了眼睛:“不能吧,他明明,明明……”

“那只是苦肉计摆脱嫌疑的假象。你想想看,事实也可能是这个样子:葛博在和克兰性交时,突然毒发昏迷。阿米见状害怕,想要逃走,克兰拎起台灯等他打晕。然后克兰把阿米抱到床上,擦干净水果刀上的指纹,再塞到阿米手里。他用床头的锁链把自己弄成双腿被吊起来的模样,紧接着握住阿米的手,将水果刀刺入葛博的后心,再刺入自己胸前——这一点很难,一定要掌握好分寸角度,否则一命呜呼。最后,他拿起台灯,扔向窗户。玻璃的碎裂,不只通知外面的守卫,而且能使自己在最短时间内得到救治。也许我说的也有偏差,不过我认为,这些更符合事实真相。”

林赛目瞪口呆了半天,才怔怔地比划:“不……不能吧……莫顿,你只是凭借猜测,一点根据也没有呀。”

“不,我有。”莫顿犹豫了一下,脸色忽然变得有点难看,“我凭的就是房间里的香味,还有葛博身上的毒素。这种毒我以前见过,印象非常深刻。这是一种很少见的毒素,它只能通过一种途径传播,就是性交。克兰要先服用此毒,这毒对他本身没有伤害,但有效期很长。只有和他有肌肤之亲的人,才能感染这种毒素,而导致神志不清。葛博自从得到克兰,就一直宠幸他,因此毒素一点点渗透他的身体,最终使他昏迷不醒。”

“这种毒很少见吧?连法医都无法得知确切的名称。莫顿,你从哪里知道的?”

莫顿沉默一阵,最后还是说:“这是辉轩国研制出来的,极为罕见。很久以前在机缘巧合下,我见到过。”

林赛咬咬唇,他低下头,似乎在回想莫顿所说的话,好半天才问道:“那克兰为什么要杀葛博特使?”

“那阿米又什么要杀葛博呢?”莫顿冷静地分析,“没有私人恩怨,那无外乎就是受人指使。那为什么又要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杀死葛博?而不是在繁城界内,或者回到帝都之后?林赛,我和你一说你就明白了。毒是在繁城内开始下的,这牵扯到海亚王子;死去的葛博,是梅茜长公主的心腹;而雅迪市安全部部长,则是皇上的人。葛博的死亡,同时牵扯了三方利益,十分不寻常。这个主意很巧妙,那个人想要在这种混乱的时刻,创造更为混乱的局面,好从中谋取一些好处。可也正因为三方面都牵扯其中,所以那个人肯定不是普曼帝国的人。林赛,我猜,他是奥莱国潜入的间谍。”

林赛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惊骇莫名地问:“你是说,克兰是间谍?”

“不。”莫顿平静地道,“我是说,霍维斯是间谍。”

“这不可能。”林赛断然否定,“仅凭一种香味,莫顿,你这种猜测太过武断了。”

莫顿赞同地点点头,喟叹似的说:“是啊,太武断了。所以,我决定好好调查调查霍维斯这个人,同时想办法试探他一下。”

第24章

莫顿和林赛乘坐马车回到海亚王子府邸,迎面却见狄恒骑着快马奔跑过来。他拦住莫顿的马车,莫顿探出头问:“出了什么事?”

“刚刚接到皇帝陛下的指令,葛博特使被杀一案,全权交予情报厅厅长霍维斯负责。”狄恒看着莫顿,“海亚王子命你立刻回战俘营去,时刻关注案子的进展情况。”

莫顿回答:“遵命。”令马车折向战俘营。

“霍维斯?”林赛和莫顿对视一眼,这个命令太不巧了,如果霍维斯真的和这宗谋杀有关系……

“怎么会给他?霍维斯并不是皇帝的人。”

莫顿沉吟着说道:“其实很容易明白。死去的是长公主的人,受伤的也偏偏是霍维斯送给葛博的奴隶,这件事表面上看来,最不受人怀疑的正是霍维斯。皇帝为给长公主一个相对公正的说法,肯定不能派自己的亲信来,霍维斯却是最佳人选。”

“那么……”林赛咬咬唇,“我们没有办法继续调查霍维斯了。”

“不,正相反。”莫顿淡淡地说道,“也许不用我们费多大功夫,霍维斯自己就能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如果他真是长公主的人,一定会把矛头指向海亚王子,因为现在事态严峻,长公主并不想真的和皇帝撕破脸,她需要一个一举获胜的契机,倒不如先把碍事的王子除掉。可如果霍维斯是间谍,他会利用这个机会大做文章,把一滩水搅浑。”

“那我们该怎么做?”

“一方面,还是着手调查霍维斯;另一方面……”莫顿想了想,说道,“静观其变吧。”

他们赶到战俘营,见劳特的马车居然也停在外面。林赛偷偷对莫顿做个了嘴型:“劳特回来了。”莫顿讥诮一笑,轻声说:“他当然得回来,别忘了是他一个劲地把阿米送到葛博的车上。我猜他是想弄清楚霍维斯要搞什么鬼,没想到偷鸡不成。”

果然,科托正站在霍维斯办公室的门外,见到莫顿一行礼,硬邦邦地说:“对不起莫顿队长,霍维斯厅长正和劳特中校商量一些事情。”明显要将莫顿拒之门外。

只是他话音还没落,就听到里面霍维斯装腔作势拖长的声音:“外面是谁呀?莫顿吧。快进来,找我有事吗?”

莫顿向科托微一颌首,走进办公室。霍维斯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双脚搭在办公桌上,灯芯绒的黑衬衫很随意地解开胸前几颗扣子。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拈着酒杯,一副散漫而有些不太耐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