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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俘营(29)

这一下场中陡然静默下来,所有人都被惊呆了,继而是铺天盖地的愤怒。有人挥舞着拳头厉声质问:“你们要干什么?!”“禽兽!”,囚犯们群情汹汹,一片噪杂,更有人扑过来,试图推拒狱卒们的阻挡。

“砰砰砰”三声枪响,劈空利箭一样把囚犯们牢牢钉在地上。葛博脸上肌肉颤动,冰冷地道:“要干什么?造反吗?不服气就上来比试。我命令,哪个胆敢意图妄为,立即枪杀,绝不手软!”

蓝廷怒火上涌,握紧了拳头往前走上一步。但他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住了,目光不由自主看向高台。

那里霍维斯端着酒杯,没有抬起眼睛,却在轻轻摇头。

“一会我要去陪那个特使,不能留在战俘营,你在牢房里等着。”霍维斯以调教为名义,一大早就把他压到办公室里,然后低声嘱咐,“今天傍晚,我会在宴会中提前回来,继续调教你。你把我打晕,顺着我们说好的地道逃出去。记住,无论今天发生什么事,一定不能冲动,不能打乱我们的计划,千万千万。”

霍维斯头一次这样郑重其事地跟蓝廷说话,脸上认真和不容置疑的神情简直像换了一个人,让蓝廷想忽视这段话都不行。

蓝廷咬咬牙,把胸中一口气忍回去,就在这时,听到有人道:“不就是比试么?我来!”一个囚犯大跨步站住来,一把扯下身上的囚服,露出精壮的身子。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岁,眼中闪着怒火,带着手铐的手一指尤勇:“你,来吧!”

两人在场中打斗起来。劳特靠近霍维斯:“怎么样?挺精彩吧。”现在霍维斯的心里,倒不像刚开始那样忐忑不安了。不会有太大关系,他想,只要蓝廷不强出头,不参与角斗,他们过过瘾也就罢手,计划还是照常进行。他听到劳特的话,微微一笑:“行啊你小子,真有办法,咱们的特使,是忘不了你了。”

“哈哈,也算不了什么。唉,不过有件事对不起,我没想到科托那小子竟把C区的弄出来了。你调教的蓝廷也在里面,一会要是有个伤亡什么的,真有点对不住你。”

霍维斯无所谓地一耸肩:“不过是个奴隶而已,中校未免太过看重他了。再说,他被我弄得现在胆子小得很,不见得敢下场比试呢。”

“哈哈,拭目以待吧。”其实劳特就是故意调动蓝廷所在区的囚犯,他知道蓝廷骄傲而冲动,肯定不能袖手旁观。平时他顾忌霍维斯的面子,不收拾蓝廷,但那个年轻上尉得罪他太多次,不弄残了心里怎么能过得去?有特使在,霍维斯肯定不能说什么。

没想到蓝廷真的没有下场角斗。尤勇掰断了出场囚犯的胳膊,炫耀似的拉住断臂,拖着囚犯在空场上走了一圈。那个囚犯咬紧牙关不肯呻吟出声,但面色苍白汗如雨下,谁都看得出来他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战俘们看不下去了,愤怒情绪全被调动起来,又有一人下场跟尤勇比试。葛博早放下了胸前的望远镜,他们坐的地方离空场太近了,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尤勇粗重的呼吸。至于下场战俘的恐惧痛楚的神情,更是看得一清二楚。葛博和劳特握拳挥动,兴奋地大声喊叫,莫顿则神情淡然。

这次的囚犯,是被尤勇抡起来砸在了看台上,囚犯中传出一声惊呼,又迅速哑下去了。血腥气立即蔓延开来,像一根火种,突地点燃,使每个人胸中都有一团热焰在燃烧,只不过有的是出于兴奋和刺激,有的是出于狂怒!

又有一个战俘被打倒,尤勇居然捡起旁边的大石块,运足力气将那人的双腿膝骨击得粉碎;而另一个则是被重重踢到下身,哼都没哼一声,就此昏死过去。

霍维斯貌似悠闲,实则内心万分焦虑,他看出囚犯们有一种隐约的骚动;他看到蓝廷的眼睛都被怒火熬红了;他看到蓝廷死命地咬紧牙关,以至于面目都有些扭曲。

霍维斯想出声警告,但他不能;他想暗示,但蓝廷已经不再看向他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蓝廷陡然平静下来,脸上有一种冷酷的决绝。

完了。霍维斯的心陡然沉下去。他有种预感,。完了。

“我来。”蓝廷铤身而出,站到场地中央,说道。

劳特的眼睛放出光芒。霍维斯张开手指撑在额角,低下头去,无奈地悄悄叹息。

第16章

蓝廷拖着手铐脚镣站在场地中央,他似乎天生就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度,随随便便一站,就已是场中的焦点。葛博兴味盎然地上下打量他一番,从挺秀的眉峰,到倔强的紧抿着的唇,再到劲瘦的腰身,而后是笔直修长的双腿。他连忙拿起望远镜,仔仔细细看了个够,啧啧赞叹:“极品,极品。”

霍维斯笑道:“他就是我给长公主选出来正在调教的人,给她的礼物。”他的本意是想葛博担心把“礼物”伤到,命人拉蓝廷下场。没想到劳特在一旁接口道:“听说脾气很不小呢。霍维斯,看样子你调教的手段还得加强啊,这都敢明目张胆地出来挑衅。”

“哈哈,不错不错。”葛博心里直痒痒,“不过是玩玩嘛,霍维斯别这么紧张。哈哈,你放心,我不是还没禀告长公主呢吗?战俘这么多,实在不行你重新弄一个,以你的手段,算不了什么吧。“霍维斯只好笑。

场上蓝廷已然跟尤勇动起手来。尤勇正处于极为兴奋的时候,嗜血和残暴使他身上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他一心想把面前这个年轻人打翻、狠狠砸碎。可眼前这个人,明显不是很好对付。蓝廷在刚才尤勇和别人打斗的时候,早看出他的特点。身材高大,爆发力强,力道惊人,一旦被他捉住身体某个部位,休想轻易逃开。但也有致命的缺点,笨重,急躁,不够灵活。

蓝廷像只滑不留手的小鱼一样,在场中快速游走。尤勇每次出手,都只轻轻触到对方的肌肤,只差一点,就差一点。尤勇烦躁起来,发出狂暴的怒吼,双拳拼命砸下,夹杂着呼啸的风声。

蓝廷瞅准机会,抬腿向尤勇脸上踢去,这一击力道十足,若是真被踢中,尤勇非得鼻骨碎裂不可。但蓝廷却忽视了脚上的锁链,腿到中途,生生顿住。尤勇乘机一把抓住蓝廷的脚铐,紧紧绞在手腕上,用力一提。蓝廷双脚离地,整个人被倒吊起来。他们身高相差太悬殊,尤勇把蓝廷狠狠地砸到地上,像摔一个装满灰土的麻袋。蓝廷闷哼一声,咬牙挺住席卷全身的剧痛。尤勇揪住足铐的手丝毫不放开,甚至顺势拉住蓝廷的足踝,用力又摔了一次。蓝廷拼命扬起头,才避免了被撞得头破血流的惨烈后果,但后背像被大铁椎狠砸了一下,痛得眼前发黑。霍维斯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脸色变得很难看。但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场中的情形吸引住了。葛博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劳特觉得又解恨又痛快,握紧拳头低声喊道:“对,弄死他!”莫顿深深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