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渣受遭遇鬼畜攻(96)

孙建军趁人不注意,俯下身曲指轻弹卡尔的头:“瞎说什么你?”

卡尔眨巴眨巴大眼睛,被中国复杂的亲戚称为有点弄迷糊了:“不是舅舅么?难道是,呃,舅妈?”

孙建军翻个白眼,得,拉倒吧,舅舅还好听点。

陈纪衡上前按响门铃,不大会功夫,房门开了,陈母探出半个身子,一瞧是陈纪衡,回头又要把门关上。陈馨忙道:“妈,是我,我也回来了。”

陈母满是皱纹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冷冰冰地道:“来干什么?我既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

陈纪衡兄妹默然无语,何极悄悄把儿子推到前面来,在背后轻轻拍了他一下。小卡尔心领神会,童声童气地大声道:“姥姥好,我叫卡尔,姥姥我们看你来啦!”

陈母猛地拉开门,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这个忽闪着大眼睛的男孩子,目光复杂万分,是惊喜、是哀伤、是沉痛、是悔恨、是怨怼、是欣慰,又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震惊。她像一下子被吸走了全身的力气,身子不禁晃了两晃。陈纪衡上前一步扶住她,陈母缓慢而坚定地摆脱他的手,拖着滞重的步子转身走回屋子里。

门没有再次关上,几个大人带着孩子陆续走进去,站在狭小的客厅里。卧室中传出陈母难以抑制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听得人心里发悸。安妮紧紧搂住父亲的脖子,缩在何极怀里寻求安慰。卡尔抬头望向母亲,低声问:“妈妈,我说错话让姥姥伤心了么?”

陈馨摇摇头:“不是的,让姥姥伤心的,不是你。”她顿了顿,转向丈夫和孙建军,“你们先坐一坐,我和哥哥进去。”

孙建军连忙道:“那好那好。”他一向只能见人笑见不得别人哭,这种场合实在令他坐立难安。何极自无异议,俩人带好孩子,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在沙发上排排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陈纪衡和陈馨推门走进卧室里,陈母的哭声还在持续,一刀一刀刮在人心坎上。孙建军舔舔嘴唇,瞧瞧何极。德国人倒比他沉稳一些,一边拍哄女儿,一边拉着儿子坐到自己身边。

“呃,应该没什么事吧?”孙建军指一指卧室的门,没话找话地问,努力让自己自在一点。

何极道:“Wenn es ganz dunkel ist, wird das Sternlicht besser gesehen.”

孙建军傻眼了:“啥玩意?”

何极耸耸肩:“我们那里的一句谚语,暗透了,更能看见星光。或者说,多大的事情,最后都会归为平静。”他向上指指天,平和地笑了笑。

“哦——”说实话孙建军没太听懂,但他很会不懂装懂,于是也就不再问了。皱着眉头仔细琢磨琢磨,嗯,还真是那么回事。你别说,这老外偶尔冒出一句话来也挺有道理,跟谚语似的。

那边哭泣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只是不见三个人出来,也不知过去多久。卡尔懵懵懂懂,还知道乖乖地坐着不动,可安妮不干了。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妈妈,心里十分委屈,偏偏肚子又痛,撇撇小嘴,哇哇地哭了起来。

何极拿出奶酪给她她也不肯,抱着站起来悠两圈还是不肯,何极又从随身带的妈咪包里拿水给她,她生气了,用力推开,哭得更大声。何极正手忙脚乱,孙建军闻到一股臭味,忍不住大声叫道:“她拉粑粑了吧!”

话音刚落,卧室的门终于开了,先出来的就是陈母,红肿的眼睛也影响不了雷厉风行的气势:“怎么回事?”

“那个啥……”孙建军一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安妮,何极接口道,“她需要换个纸尿裤。”

“用什么纸尿裤?那东西不透气,对身体很不好,尤其是女孩子,更要注意个人卫生和发育。”陈母嘴里唠叨,一点不耽误手上的动作,一手抱过安妮,一手拽来两个乳白色的绣着浅蓝小花的坐垫,摞到一起。把孩子放到坐垫上,头也不抬,向何极一伸手:“棉布。”

何极听话地递过去隔尿垫、干净的大方块棉布。陈母把那两样东西塞在安妮的身子底下,捉住小家伙的两条腿往上轻抬,这边一左一右扯开纸尿裤,一边往下褪一边顺道简单擦拭一下。何极也是照顾孩子惯了的人,定定神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这边递过去两张湿巾,那边赶紧翻出新的纸尿裤。

陈母用湿巾把小丫头的屁股擦拭干净,再用纸尿裤兜好,从头到尾一丝不乱有条不紊。安妮舒服了,含着手指头盯盯地看着陈母,很是好奇。

“还是得用纯棉布。”陈母最后总结,“老祖宗传下来的你们看不惯,但不一定就不好。”她偏过了头,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过法,你们也用不着听。”

孙建军偷觑陈馨和陈纪衡,陈馨的眼睛也是红红的,明显哭过了。陈纪衡有眼镜挡着,看不清,不过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忽地就有些幸灾乐祸,嘿嘿,陈纪衡,你也有今天,做张做势地提高声音道:“宋姨说得对,太对了!我们怎么能不听呢?应该听,应该听。”

陈母看他一眼,不吭声。何极抱起女儿,让她面对陈母,笑道:“安妮,乖乖,叫姥姥。”

小丫头还不会说话,冲着陈母咿咿呀呀,听不出个个数。啊啊地又指一指自己的嘴,吧嗒两下。何极道:“她饿了,想吃东西。”一旁的卡尔撅着嘴:“我也饿了,我也想吃东西。”

一句话说得大家噗嗤都笑出来,气氛顿时活络不少。孙建军起身道:“咱们出去吃,来顿好的,我请客!”

陈纪衡沉稳地道:“还是我请吧。妈,一起去好吗?”

所有人都不出声,一齐凝视着陈母。

陈母低着头,好半晌淡淡地道:“出去吃干什么?又贵又不好,我去买菜,咱们在家里吃。”

孙建军乐得差点蹦起来,就坡下驴:“宋姨,哪能让您买菜去呀,我去我去,您就说要买啥,保管买得又便宜又好。”

“行了吧你。”说话的是陈纪衡,“你什么时候买过菜?吃饭全等现成儿的,还是我去。”

“嘿嘿,嘿嘿。”孙建军挠挠脑袋。大家从一早上提着的一股劲儿,终于彻底放松下来。陈纪衡出去买菜;孙建军带着卡尔玩游戏;陈馨带着参观这座小小的两居室,她对童年往事不愿多提,只是简略介绍一番,何极了解妻子,也不会多问。

陈馨的房间居然还是当年她上高中时的样子,老式的旧床单,被罩枕巾都洗得发白。床头柜摆满了书,各种各样的高考实战手册。陈馨缓缓抚摸着,心中涌上一种前所未有的伤感。

不大会功夫,陈纪衡买好菜回来,自告奋勇下厨做饭。何极过来帮忙,他为了陈馨专心中国厨艺多年,也颇有心得。陈馨抱着女儿看母亲书柜上林林种种的医学书籍和笔记,一个是临床经验丰富资历深厚的退休大夫,一个是远赴国外学有所成的现任大夫,俩人本是同行,又都是专注于事业的女强人,居然谈论得十分热烈。

上一篇:许山岚(养成) 下一篇:战俘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