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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受遭遇鬼畜攻(40)

孙建军看过去,只觉得眼熟,想想却认不出来,但真的眼熟,他俩以前肯定认识。

那人一笑,笑里带着几分沧桑,他说:“认不出来我了?”

这种沉稳的慢条斯理的语气一下子把孙建军拉回到十年前,他蓦地张大了嘴,指着那人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是……”

“陈纪衡。”他向孙建军大大方方伸出手,“别来无恙。”

孙建军木头一般伸手来握,愣在当地足足一分钟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是你……”

罗赫哈哈大笑,指着孙建军道:“你瞧他那样,我就说得给他吓一跳吧。哈哈,哈哈。”

“似乎吓得还不轻。”陈纪衡戴着无框眼镜,上上下下打量孙建军一番,眸色深沉。

“我靠!”孙建军大叫一声,狠狠给了陈纪衡一拳,“你他妈的这几年跑哪去了?”

陈纪衡耸耸肩,轻描淡写地道:“到处瞎逛。”

孙建军仔细端详他,很明显陈纪衡过得不如自己好,身上的衣服看不出什么牌子,都半旧了。拎着的黑色皮包也不是新的,边角磨损得露了白。

孙建军眼睛一热,拍拍陈纪衡的肩头:“今晚我请客,给你接风。”

“哎,你们俩聊吧,我这边还有事。”罗赫接完手机,道,“已经约好了,晚上和市里的一起吃饭。”

“哎呀就你忙。”孙建军跟罗赫多少年的兄弟,说话用不着客气,“陈纪衡回来你还不陪着?什么市里领导,狗屁。”

罗赫呵呵笑:“有你陪着就行了呗。你全权负责,把纪衡安排好,费用全算我头上。”

“滚!”孙建军笑骂,声音大得都有些做作了,“好像我请不起似的。”

“不用不用。”陈纪衡道,“我已经买好房子了,有地方住。”

“你小子不地道啊。”孙建军道,“看样子回来很久啦,也不来看我们。”

“这不是来了嘛。”陈纪衡微笑。他早已退去了高中时期的自傲和矜持,变得似乎很好说话。孙建军想到他当年的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心里头酸得不得了,见罗赫和陈纪衡一副泰然自若理所当然的表情,又觉得自己太矫情。

罗赫一边穿外套一边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是在这里聊天,还是另找地方?”

孙建军嗤之以鼻:“谁稀罕你这里,闻着都一股浊气。”冲着陈纪衡一点下巴,“走吧,我开车带你四处转转。”

陈纪衡无可无不可,跟着孙建军下了楼,临走时和罗赫对视一眼,含义自明。

俩人钻进奥迪,孙建军启动车子。刚才在罗赫那里还有说有笑十分自然,如今独处这个狭小的空间,竟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孙建军觉得有点尴尬,按个钮放出音乐。他们一个开车一个坐在副驾驶,明明很近,却隔着整个十年。

到底还是陈纪衡先开了口:“我们去哪?”

“你说,你想去哪?”

陈纪衡思忖一会,道:“随便吧,我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孙建军有很多话要问,卡在喉咙里一句也出不了口。又是陈纪衡先说:“要不然,去我住的地方看看吧。”

“好啊好啊。”孙建军仿佛解决了一道难题,松快的语气连自己都听不过去,太假,“你在哪里买的房子?”

“XX小区。”

“哦?老小区啊,交通也不算便利。”

“可是很便宜。”陈纪衡笑,带着几分感慨,“十年没回来了,想不到房价会涨得这么快,买个房子手里也就不剩多少了。”

“那你以前都在哪?”孙建军问。

“哪都去过,都呆不久。”陈纪衡依旧语焉不详,反问道,“看你过得还不错。”

孙建军耸耸肩:“就那样,还不是靠个有能耐的爹……”他忽然想起陈纪衡的父母,住口不说了。当年陈纪衡离家出走,轰动全厂,所有人都说是家长管教太严,给孩子的压力太大,才会导致这种结果。以至于厂里的教育风向有了根本性的转变,以前是看谁考得好啊有出息啊,现在是有出息又能怎么样,还不如留在身边,至少还能看见。

陈纪衡好像对这种话题不在意,神色间淡淡的。

可孙建军不敢再乱说话,两人又恢复沉默。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陈纪衡的新家。一楼,一百多平米,还带一个地下室。只是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得让孙建军看不下去,除了必须的洗衣机电冰箱厨卫以外,就没剩下啥了,还有个电视,挂在客厅里,对面是个笨重的沙发。卧室只一张双人床,还是老式那种带床栏的,看上去硬邦邦,一点都不舒服。

打开衣柜,衣服更是少得可怜,而且都很旧了,和陈纪衡身上穿的不相上下。用孙建军的审美标准,就是太落伍,实在落伍。

孙建军没多说什么,对陈纪衡道:“我去洗手间。”

陈纪衡点点头,坐到沙发里。

洗手间装修得很标准,淋浴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喷头。孙建军打开自来水,让它哗哗地流,掏出手机打给职业经理人吴稚。

那边接听时道:“孙哥你什么时候过公司来一趟?这边好多文件让你签。““知道了,先别说这些,我手头有现钱没?““现钱?有啊。““多少。“

“十来万吧,具体我可以给你查一下。“

孙建军诧异地道:“就这么点?”

“不少了,这是零花钱。其余都变成基金股票债券了,一时提不出来,你要干什么?”

“哦。”孙建军偷偷在门缝中瞥一眼外面,陈纪衡专心致志地看电视,便道,“十来万都给我提出来,我有用。”

“全部?”

“全部。”

“好吧……”吴稚迟疑着,“可是……”

“行了就这样。”孙建军匆匆放下电话,掀开马桶盖尿尿,一抬眼见放着零零碎碎的小架子上还有一件白色的旧衬衫,叠得整整齐齐。

孙建军忽然想起了什么,拈起那件旧衣服。衣服显然从来没有洗过,脏得令人发指,离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孙建军嫌弃地咧咧嘴,听得身后有人道:“还记得么?”

孙建军吓了一跳,一回身,见陈纪衡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站在他身后,望着那件旧衬衫,神色十分古怪:“还记得么?这是你的。”

“啊?啊……”孙建军隐约想起似乎有这么一件,但不太确定了。好吧就算是自己的,一件旧衣服保管十年,而且放在洗手间里,怎么想怎么诡异。

陈纪衡不容他多想,追问道:“我的书呢?”

“什么?”孙建军没听明白。

“书,《牛虻》。”陈纪衡好脾气地提醒。

“哦……啊……在,还在,在我书柜里。”孙建军笑得一脸灿烂,“妥妥地收着呢。”

“是么?”陈纪衡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往前走了几步。两人凑在小小的洗手间里,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孙建军只觉对方给他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忍不住后退半步,有点不大自在,刚要说话,听得陈纪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道:“你用香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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