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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警察我怕谁(51)+番外

“这么说……”滕宁狐疑地看着滕五,“哥你是心向往之,身不能之?”

滕五淡然一笑,“很多事情,说了不如不说,想了不如不想。但我对宋清鸿绝对没有你所谓的思想奸情。”

滕宁一叹,“太可惜了!那个长得还不错,看起来也够狡猾。”

“你喜欢?”

滕宁闻言,脑海中忽然出现另一个人的画面,有些心虚地摇头,“我可不会喜欢毒蛇!”

“那……冯涯?”

滕宁挑起了眼角,“如果面瘫是一种魅力的话,我还不如就近凑合滕三!”

“呵呵……”躺在床上的滕五虽然十分虚弱,但看着滕宁的眼中还是充满笑意,“当老大的感觉怎么样?”

滕宁合上手中的资料,“当老大就是决定帮会的走向?”

“是。”

“常青会会长不用亲自操刀,自然有人保护、有人冲锋?”

“是。”

滕宁撇撇嘴,“我再一次确定了自己十分适合做黑社会老大这件事情。”说着,他对滕五笑了笑,“放心吧!我能做好。”

滕五也笑,“那是最好,因为我的时间快到了。”

滕宁的笑容瞬间凝固。

有些时候,人会先知先觉,有些时候,人又无能为力。

尽管众义大会迫在眉睫,但不管是滕宁还是滕三,都几乎用尽全部时间陪在滕五身边。孟繁华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每次见到也是一脸憔悴。

“你在忙什么?”滕宁在为滕五心力交瘁的时候,会拉住要走的孟繁华,会希望得到他那么温暖的拥抱。

孟繁华总是轻拍他的头,苦笑着不说话。

“常青会这么大,光是日常事务就够辛苦的了,还要为众义大会做准备。”滕三有时候会对滕宁说。

可是下一次,见到孟繁华,滕宁还是会拉住他,也还是会被他轻轻挣脱。

已经很多天了,滕宁好象一直被人卡着脖子、扣着脉搏,被逼着去睁大眼睛,看着生命从亲人身上一点点流逝。而他就算经历过养父的辞世,也从未想过人的生命其实是可以用肉眼看着逐渐虚弱,然后消失的。

在这个房间里,没有帮派、没有身份,只有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至亲,即将撒手人寰。

滕五从说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开始,会陷入突发性的昏迷,一开始是一天昏迷一次,大多数的时候清醒,接着是昏迷的时间越来越多,次数也愈加频繁,有时候滕宁在床边看守半日,也才能和滕五说上几句话。

等待……等待着滕五从昏迷中找回一丝神智,听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同样是等待,滕宁知道,他最终等来的一定是亲人的死亡,但却又不得不继续等待,为的是下一次,滕五双眼中闪动的智慧光芒。

滕宁不时会深吸一口气,这样的等待,让他的力气几乎都耗尽了,好象在时间中一起消耗的也又自己的生命。

黑暗中,滕宁好象在拥抱着什么,又好象被什么拥抱着,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发现,偶尔闭闭眼睛,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令人心碎的情景中移开,也是一种幸福。

皱了皱眉头,滕宁睁开眼睛。

这不是滕五的房间,自己正躺在滕五外间的沙发上,不知道睡了多久。

是滕三那小子把自己弄出来的?接连几天的几乎无眠之后,短暂的睡眠让滕宁恢复了不少精神。掀开披在身上的薄毯,滕宁起身,走向滕五的房门。

“……按照之前的计划……要照顾……”是滕五的声音!

滕宁猛地推开房门,只见孟繁华和滕三站在床前,滕五醒着,即使虚弱不堪,他的眼睛也依然黑亮。

“哥?”滕宁惊喜地跑过去,“你好点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滕五从未这么有精神过。

听了滕宁的话,孟繁华却只觉得有把刀子在自己心上不紧不慢地割了下去。

滕五一笑,“所以说人世奇特,为什么每个人在快死的时候总会有个回光返照,有时间交代几句话呢?”

“哥?”滕宁愣住了。

“你不是说过,最讨厌电视剧里该死的人挣扎着把该说的话都说完,觉得假吗?”滕五在笑,滕宁却在神经质地摇头,滕五伸手覆在滕宁的手上,“不要紧,对于道上的人来说,死在床上是一种福气。”

不知不觉,滕宁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们在出生的时候就不明不白,没想到死的时候可以玩他们一把。呵呵……滕宁,这是你和我一起布的局,接下来也是你和我一起的人生……”说着,滕五皱皱眉,艰难地喘了口气,“以后的好戏……我真是迫不及待……”

“哥……”滕宁反握住滕五的手,“你……”

滕五微笑着捏了捏滕宁的手,“什么也别说,什么也不用说。”说着转过头去,看看滕三,“准备好了吗?”

滕三低着的头缓缓抬起,竭尽全力保持着平日的冷静,可话说出来,声音还是带着些颤抖,“准备好了。”

滕宁疑惑地看看滕三,“准备什么?”

“会长离开后,一个小时之内恢复原样。”孟繁华低声说,“遗体会从隐蔽的侧门悄悄运出,在东城的静安堂火化,连医生的死亡证明都已经准备好了。”

滕宁心中一疼,滕五摇着手笑出声来,“安排得好,这就是我这个常青会会长安排的最后一件事。”说着,那双黑亮的眼睛看着滕宁,“剩下的……就看你了。”

滕宁看着那双发亮的眼睛见见失去光亮,然后缓缓合上。手上一沉,滕宁只觉得胸中一空,就好像一颗心失去了支撑,凭空下坠得发疼。他连忙闭上眼睛——原来就是这个时候了。

好像有人按了暂停,三个人都没动,连眼睛都没眨。良久,滕三咬着嘴唇上前伸手将被子一掀。

“你做什么?”滕宁仿佛被针刺到,浑身一颤。

滕三看也没看滕宁,“会长最后的命令,我一定会做好。”说着,双手飞快地将床单包在滕五身上,用力扛上肩,快步走出门去。

“滕三!”滕宁大叫着要跟过去,孟繁华从身后一把将他抱住,一双手臂如同铁箍一般。滕宁用力了几次,全然挣脱不开,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哭叫道,“那是我的哥哥!他终究是我的哥哥!不能这样!不能……”

挣扎与撕打纠缠在一起,良久,滕宁终于疲累地停下手脚,大口大口地喘息,却发觉身后的人将头紧紧靠进自己的肩膀,肩头一阵湿热的错觉。房间里忽然一片寂静,只有滕宁的呼吸和身后几不可闻的抽泣声。

房间没有开灯,但滕五喜欢的落地窗窗帘敞开着。远处高楼顶上在黑夜中四射的LED灯光闪烁,一波一波,变换着色彩照进来。滕宁忽然意识到这是个黑暗的角落,人,心,都只能在这黑暗中慢慢拂拭,也只有这个时间、这一刻可以。滕宁闭上眼睛,眼泪缓缓流下。这一次,再没有声音。

“你必须变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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