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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然回首/当鸭子遇上权贵(67)+番外

“这辆车不好吗?还是你说的,这个车型不过时、不张扬,很适合我。”

我有些惊讶,“是吗?什么时候?”

“呵呵……”他慵懒地笑着,“很早的时候,这部车刚刚面世,那天你看到杂志广告时说的。现在这部车是有些旧了,但真的很适合我。”

我默默地开着车子,周围仿佛堕入了奇异的气氛,在我和家晖之间瞬间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十多年的相交,从少年变成了男人,从纯洁变成了混浊,从可以简单的幸福,到陷入理不清的纠缠……

一阵沉默之后,家晖轻描淡写地开口:“李维岩……怎么样了?”

我先是一松油门,又毫不犹豫地踩下去,“什么怎么样了?”

“他是不是误会我们?”喝了酒的家晖出奇的直接。

“他还没有误会的资格。”

“徐沐,你究竟想要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家晖说。

我叹了口气,“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而人的欲望却是无穷的。很难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你能说得明白吗?”

“有时候想要的东西很简单。但是要得到想要的,就要先得到很多其他的东西才有资格。”家晖望着前面的路说,“以前我不知道想要什么,但是现在知道了。”

我转头看向他,美酒只是让他的脸色更显羸弱,泛着红丝的眼睛昭示着麻醉的力量,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丰瑞。

一路沉默直到“静雅”,门童见了我们便上来帮忙,一会,家昭也迎了上来,见我扶着家晖,远远地便停下脚步,一脸地探究。

我走上前把家晖靠向家昭,说:“对不起,是我把家晖灌醉了。车子在外面,我先走了,以后再聊。”

家昭猛地把家晖又扔回我的身上,带着玩味地表情说:“我忙着呢!家晖你来照顾吧!‘静雅’有得是客房,不差你这一个人。”说完就走,话说得毫不客气。

我笑道:“没想到‘静雅’经营不善啊!当初可是千金难求一间房,现在入住率变得这么低了!”

家昭回过头来,看着我挑衅的样子笑了,“借你吉言!家晖拜托你了。”

在服务生的引导下,我扶着家晖进了一间套房。一路上家晖不断坚持自己的清醒,我相信他的清醒,但也知道他清醒的意识不足以控制自己的四肢。拗不过让他自己走,我还要在一边随时搀扶。

坐在床边,家晖抬起头又无力地垂下去,自己动手想脱衣服,却发现双臂被莫名奇妙地缠住,他“哼”了一声,一脸地懊恼。

“事先没有告诉你,那瓶酒可是我从‘静雅’顺走的,后劲不小。”我看着他的努力,笑了,开始动手帮他脱衣。

“我自己来。”家晖倔强地说。

“这可是一次难得的经历。”我轻轻地说,“总是你在照顾我,难得我照顾你一次。”他眯着眼睛看着我,努力想把眼睛睁大。我无视他,麻利地找出浴衣,帮他换上。我没有喝醉,所以我很清楚家昭说出那句话的意思,陡然间也触动了我的心思。

推他平躺在床上,又倒了一杯冰水放在一边,把昏黄的灯光关上,留下夜灯。

“徐沐……”转头看见家晖黑暗中发亮的眼睛,“嗯?”我坐在床边。

“你最快乐的时候,是在什么时候?”家晖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年代飘来。

我最快乐的时候?这些年快乐的瞬间真的不少,但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刚到新加坡,把所有悲伤扔在身后,知道马伯伯对我的青睐,知道自己会闯出一片天地,值得快乐,但最终呢……宁蓝对我青眼有加,那样美丽优秀的女孩,得到那么华丽的爱情值得快乐,但最终呢……凌远,真的爱上了他,爱的人如此倔强却依然委身于我,难道不值得快乐吗?但最终呢……就算是如今,有着良好的社会地位,有着被人羡慕的才华和生活,但我快乐吗?

手上一热,是家晖默默地握住了我的手。我笑了,“最快乐的时候,是我在北京,坐在胡同里家门前的台阶上,在树的阴影下,看着人们路过,能听见走街串巷的小买卖人吆喝,还有天空里鸽哨的声音,能闻见阳光和植物的味道。没有远大的理想,没有眼前的烦恼,什么也不想的日子。”

家晖在黑暗中也笑了。我一挑眉毛,“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北京没有我的家人了,但还有个老宅子,不大,但很古老、很舒服,还有着熟悉的味道。”

家晖扬起手,看着我。我笑着俯下身体任他抱着,“总有一天,”他说,“我总有一天回到北京你的胡同、你的家去看看。”

我撑起手肘想要起身,家晖双臂收了收,嘴唇吻上了我的嘴角,我稍一愣,接着微笑。这是一个安静、单纯,甚至称得上安慰、无辜的吻,家晖捕捉到了我嘴边的弧度,更递上自己的嘴唇。鬼使神差,我接纳了这对陌生而又熟悉的嘴唇……温暖的辗转、顽皮的唇舌试探,亲吻,不时伴着两人的轻笑,接着又会唇舌相抵,玩味,起伏……

等待吻自然地结束,我支起上身,“我要回去了。”

家晖微笑着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我。

走出“静雅”的大门,顾不得门童的注目,我闭上眼睛扬起头,让清凉的晚风吹拂,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晚会如此纷乱,理不出半点逻辑……

在夜晚的街上行走,很久没有这种体验。香港的夜生活丰富,霓虹闪烁不逊于夜晚的星空,也有喧闹的人群经过,但我却觉得出奇的宁静。因为我知道,眼前即使再混乱嘈杂,里面没有与我有关的事情。与我有关的人,还留在我的公寓里,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吧。在街上缓缓走着,不可避免地想到李维岩。

和家晖不同,有他在的地方就有激烈的磁场,随时能够感受到待发的气势。李维岩的安静给我带来的感觉,有时候比激动更加强烈。知道李维岩这两天在外奔波是为了我的项目,那一瞬间不是不感动,但是……他就是这样毫无征兆地戳到了我的痛处,令我没有准备……

不,不对!让我恼火的究竟什么呢?我停住脚步,就站在那里,真正让我觉得难以忍受的……是什么呢?

是李维岩对我突如其来的逼迫,逼得我说出了自己最直接的想法。说出来,并不代表我不在乎,恰恰是……我一直耿耿于怀……

我站在原地,有些惊讶,但并不意外,也许真的需要有这样一个机会向自己交代清楚。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我挪到路边,靠在护栏上,一时间觉得自己一塌糊涂。想要什么、拥有什么都是一片模糊,理不清头绪。还有……还有和家晖无害地一吻,是情景所致,也是我不知不觉中太依赖家晖……

想不明白,真是想不清楚。我甩甩头,想把一切甩开却是徒劳。走累了,招了辆计程车,能做的只有回公寓。

打开公寓的门,意外地发现房间灯火通明。李维岩就坐在沙发上,房间里烟雾缭绕,桌上的烟灰缸几乎满了。见我回来他便起身,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我,不出一声地拎起提包就走。我任由他与我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