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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爷们与巧媳妇(56)

“我很害怕。”向嘉丞低声说,“我真怕妈她就这么……”他有点哽咽,“那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肯定没事的。”袁一诺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坚定的语气说,“向阿姨很坚强,你用不着胡思乱想,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向嘉丞刚要再开口,旁边响起一声轻轻的咳嗽,他连忙直起身子,和袁一诺一起回头望去,正是穿着一身白大褂的马雨冰。向嘉丞想起刚才和袁一诺的动作未免过于亲密,他很少在人前表露和袁一诺的关系,不禁有些尴尬。

马雨冰却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样,只是双手插在大褂的兜子里,仍是那种淡然的神色:“脑部CT的结果很快就能出来,我怕你们着急,先过来说一下。从刚才的一系列检查来看,向阿姨没什么大事,嘉丞你不用往心里去。从种种表现上,可能只是眩晕症而已。至于如何引起的,还得再等一等,看看张大夫怎么说。不过我觉得,肯定没有太大的问题,向阿姨身体挺好的。”

向嘉丞明显松一口气,感激地道:“太谢谢你了。”

马雨冰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袁一诺和向嘉丞都没戴那枚“结婚”戒指,她暗自了然地一笑,转身走开。

张大夫把他们叫进去,交代一下检查结果,果然没有太大问题。属于脑血管性眩晕症,开了阿司匹林和抗凝药物,嘱咐平时要注意饮食,多卧床休息,免受太大的刺激。

这时向嘉天才心急火燎地蹬蹬蹬蹬跑过来,满走廊嚷嚷:“妈――妈――”抬眼见向嘉丞和袁一诺守在病房门口,不管不顾地冲进去,扑到躺在床上的向母身上,差点哭出声:“妈你这是怎么了妈――”

“哎呦……”向母颤颤巍巍地呻吟,费力挑起眼皮瞥了大儿子一眼,有气无力地嗔怪:“你瞎喊什么瞎喊?我还没死呢。”

“可是……可是……”向嘉天纳闷地挠脑袋。

袁一诺抱着双臂倚在门边:“你来得真及时,正好检查完,你怎么就不晚上再来呢?没准还能给你弄张床顺便睡一觉。”向嘉丞怕妈听了生气,用胳膊肘碰了袁一诺一下。

“嘿嘿,嘿嘿。”向嘉天出了名的厚脸皮,也不在乎,只瞧着自己的母亲,忧心忡忡地握起母亲的一只手,说:“妈你没事吧,可把我急坏了。”

向母长长叹息一声,半晌没言语。

向嘉丞轻轻走上前,道:“妈,医生交代过了,这病没大碍,只要休息得当,不受刺激……”

“不受刺激。”向母冷笑一声,“我跟你受的刺激还少吗?”她瞧瞧二儿子,再瞧瞧站在门边的袁一诺,怒气上涌,喝道:“你给我出去!”她一指门口,用力过猛,眩晕感又涌了上来,扶着额角倒到病床上。

向嘉天埋怨地看向弟弟:“还愣着干什么?快出去吧。我来劝劝妈。”

向嘉丞脸色青白,咬着唇不出声。袁一诺上前一拉他:“走吧。”两人并肩坐到走廊里的椅子上,向嘉丞双手撑住额头。他这半宿担惊受怕、忙里忙外,早没了平时镇定自若的样子,显得既颓唐又狼狈。

袁一诺一点不在乎,拉过向嘉丞,下颌抵在他的发顶,慢慢抚摸他的后背:“没事的,老人家一时想不开,至少她身体没问题,你可以放心了。剩下的事,慢慢来吧。”

向嘉丞无奈地道:“妈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下不了地吃不了饭,下午就得出院,没人照顾哪行啊。你瞧我哥那样,唉――”

袁一诺笑一下:“不是还有我呢吗?”他故作轻松地掰着手指头,“我会做饭、能收拾屋子、还勤快、有力气、稍稍懂点医疗知识,这样的‘护理’哪里找去?”

向嘉丞抬起头,对上袁一诺略带戏谑的眼,支支吾吾:“我就是怕,我妈她……万一跟你说点不好听的话……”

“行了。”袁一诺无所谓地一耸肩,“我就当没听见。任打任骂任劳任怨,谁让她是咱妈呢。”他把“咱妈”两个字说得分外重,露出大狮子状似无辜的可怜巴巴的经典眼神,逗得向嘉丞竟扑哧一声笑出来。

袁一诺见左右无人,揽过向嘉丞的脖颈,在他光洁的前额轻轻吻了一下,低低地说:“会好的。你乖乖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咱妈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老公有信心把她拿下。”

“嗯。”向嘉丞点点头,心里宁定了不少,“那我给你买点饭,你先垫一口。”

袁一诺偏头瞅瞅屋里那对母子,站起身:“一起出去吃吧,你哥扮演孝子正在兴头上,一会可就说不定了。”

第44章 巧遇

人生就是这样,没事的时候天地都是通亮的,身边每个人都面带微笑,所有事情游刃有余。可一旦有了事,就会发现什么都凑到一起,塞得你心里头满满的,连个喘气的空隙都没有。向嘉丞走出医院,天下雨了,秋雨夹杂着霰雪,迷迷蒙蒙昏昏暗暗,冰冰冷冷直往衣襟里钻。

心是灰的,天也是灰的,交相辉映重重叠叠,于是也便更加郁结气闷。

向嘉丞没回家去休息,他今天还有十分重要的活计要完成。他开着车走进雨里,雨刷调到最快档,刚刚清晰,下一秒就被淋得模糊不清。雨水不是直上直下的,它迂回着、扭曲着,仿佛泼墨山水,皴得毫无章法,混乱如人的心境。

向嘉丞走神了,他出于本能地起车、转弯、提速、停止,随着车流像小船一样游荡,其实心思已不在路况甚至方向上。他脑海里全是旧时的画面,一幕一幕、一场一场。从天真无邪的童年,到意气风发的少年,再到坎坷艰苦的青年。死去的父亲、虚荣而又随便的哥哥、固执严厉的母亲,和蔼亲切的袁母、暴躁粗鲁的袁父,当然还有最爱的袁一诺……

他不指望母亲能立刻接受他们的关系,但真的没想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强烈。向嘉丞有点后悔了,他能承受住任何打击和鄙视,能坦然面对别人的嘲弄和讽刺,但无法面对最亲亲人的,哪怕只有一点的失望灰心。更何况居然闹到母亲要住院,他应该再晚一点,再谨慎一点,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呢?太过顺遂的生活麻痹了他的警惕性,他把一切都看做自然而然顺理成章了。可事实证明,能接受这种关系的,仍然是少数,母亲根本完全无法理解。

一诺呢?他在母亲身边就能好么?万一她再把他骂走,自己又该怎么办?

向嘉丞沉重地叹息一声,如果是别人,他可以想出一千种一万种的方法,只要有耐心和毅力,总会成功的。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母亲,他无法面对那个流着眼泪满面凄惶的至亲的亲人。向嘉丞耳边又响起父亲临刑前的嘱托:“好好活着嘉丞,千万别倒下,这个家就指望你了……要做个顶天立地的人,不要……不要像爸爸一样……”

向嘉丞下了车,走进“向氏制衣店”。他几乎一夜没睡,眼底下是浓重的阴影,显得十分憔悴。前台的丹丹看着,暗吃了一惊,上前轻声问道:“向哥…你不舒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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