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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128)+番外

阿骊心里隐隐觉得说不定正是自己与夏弘的那一段失败的婚姻让秦墨池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失去了信心,顿时有些自责起来。

秦墨池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晃了晃,“娘,我会好好过日子的,你放心吧。”

阿骊与他对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对人类的感情也并不大懂的,否则也不会和夏弘走到了那一步……”

秦墨池有些心疼她这个样子,“是姓夏的不好。”

阿骊微嗔,“别这么说,他毕竟是你父亲。”

秦墨池撇嘴。

他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阿骊,阿骊抬手摸摸他的头发,“算了,我也不说什么了。修道之人讲究随心而为,否则易生心魔。但是墨墨,”她握住儿子的手轻轻握了握,“既然要在一起,就要认真对待。”

秦墨池认真地头,“我知道。”

阿骊看着他,脸上露出微笑。她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对生活有自己的计划,她还能说什么呢?

李野渡回家的时候,秦墨池正把自己关在工作间里打磨一块绿宝石。这些年他借着职业之便陆陆续续收集了一些珍贵的材料,这一次借着阿骊结婚,他拿出来不少压箱底的好东西给阿骊准备嫁妆。

李野渡凑过去看了看,有些疑惑地问道:“在做什么?戒指?”

“吊坠。”秦墨池举起来让他看宝石表面那些精致的切面,“好看吗?”

绿宝石尚未打磨成型,李野渡这个外行人自然看不出什么好坏,但他仍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好看。”

秦墨池笑了起来。

李野渡揉揉鼻子,“你也知道,我不像二师兄,从小身边就都是好东西。我可是穷人家孩子,从记事起就没见过什么值钱玩意儿。”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继而无声的叹了口气。

秦墨池知道他心里在介意什么,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其实我觉得你有时候想多了。不管他当初为什么养你,但他把你养大是事实。如果你心里始终放不下他要害你这个事实,”秦墨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么容我问一句,二十多年来,你又为他做过什么?”

李野渡沉默了。

“当然,我也不是劝你当圣父,”秦墨池认真地看着他说:“我只是不希望你的心一直困在仇恨里。朱权虽然要害你,但他也与你有恩——人们常说养恩大于生恩。阿渡,恩怨相抵,放下吧。”

李野渡低着头,久久不语。

秦墨池知道他心中已有所动,便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以前我恨夏家,恨我父亲,恨他对阿骊的利用和抛弃,也恨他对我不闻不问。但是没有他的话,也不可能有我这样一个人,而且我很清楚,没有夏家的财力,我不可能受到这么好的教育,进而取得现在的成就。阿渡,现在虽然不流行当圣父。但若是心里只记得仇恨,那我们成什么人了?”

李野渡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

秦墨池捏捏他的下巴,“不管以前的生活怎么样,现在的生活总是越来越好了,”见他点头,便又继续说道:“我们现在也算有自己的家了,对吧?”

李野渡凝视着他,眼神微微动容,“家?”

“家。”

秦墨池认识他的时候还很小,幼时的情谊无关情爱,然而他在记忆里留给秦墨池的温暖却与阿骊所给予的幸福混合在了一起,烙下了一个无比鲜明的有关“家”的烙印——在秦墨池的潜意识里,有阿骊和阿渡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李野渡垂眸,心里却因为这个温暖的字眼而倍觉柔软。

他留在秦墨池的身边并非是因为无处可去。他的师父、大师兄、二师兄……一个个都离他而去了,在他的精神世界中,只剩下一个秦墨池。世界虽然大,但他想要守护的人却只有这一个。离开秦墨池,李野渡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做什么。即便后来认识了更多的人:曲直、夏知飞、江树摇……但秦墨池始终都是不同的,他比谁都更加重要。而他说的那些话,也确实说进了李野渡的心里。

秦墨池不满他的反应,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怎么不说话?”

李野渡嗯了一声,嘴角浮起笑容,“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秦墨池悄悄松了一口气,“今天我去看大伯母了,还带回来一篓螃蟹,晚上吃?”

李野渡是北方人,又从小到大长在山里,对这种大海里横行的八条腿怪物兴趣不大。但秦墨池喜欢,他便买了食谱回来试着照做,居然也学的有模有样。

李野渡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有些好笑地问道:“清蒸?”

“好多呢,蒸锅没那么大。”秦墨池眨巴着眼睛,一脸希望地看着他,“要不一半儿清蒸,一半儿用辣椒爆炒吧。”

李野渡笑着点头,“好。”

秦墨池被食物勾起兴趣,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他跑去厨房。他厨艺不行,但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尤其美食当前,剥剥葱,剥剥蒜还是很有动力的。

“你大伯母知道阿骊的事吗?”

“她不知道。”秦墨池低着头说:“阿骊现在的模样跟以前不一样了,要是见面的话,还要想办法掩人耳目,麻烦太多。若是牵扯上夏家,就更没完没了。既然他们都记得阿骊已经过世,那还是保持现状,各自清净吧。”曾经一起参加行动的夏知飞当然是知情人,但这人分得清轻重。再者夏知飞的职业是保密的,但凡与他职业沾边的话题他绝不会对家里人讲。这一点秦墨池倒是很放心。

李野渡点点头,“不说也好。”

凡人的生命太短,忽忽几十年,转瞬即过。秦墨池如今也有些理解修真者为什么不愿与尘世牵扯过深了。

“我娘当初跟大伯母感情很好,要不然大伯母也不会主动要求照顾我。”秦墨池叹了口气,“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娘借我的手送了大伯母一些东西,这几年大伯母的身体不大好,希望这些草药对她有用。”

李野渡安慰他,“‘天一派’的炼丹术是很有名的,阿骊给的东西,那肯定是好东西。”

秦墨池点点头,看着李野渡熟练地架锅倒油,然后空气里爆起诱人的香味,忽然想起白天的时候跟阿骊说过的话,觉得自己对于生活的要求确实已经圆满了:有自己喜欢的工作,家里有个人陪着他一起做饭,一起忙里忙外,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还会将他的衣柜书房打理得井井有条……

对于李野渡的感情,秦墨池或许无法准确的归类。因为它既不是单纯的亲情,似乎也不是纯粹的爱情。但他们俩就像同一个根茎上长出的两棵小苗,有着相似的伤痛与经历,注定了谁也离不开谁。

这是一种仿佛血脉相连的感情。秦墨池甚至觉得只有在彼此身上汲取能量,他们才能够在这个纷扰的世界里坚定自如的生活下去。

秦墨池从背后搂了一下李野渡的腰,“阿渡,你会不会有一天对这样的日子感到厌倦?”他知道李野渡从小到大习惯了的日子并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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