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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1同人)谁的回忆在歌唱(28)

季米轻轻微笑,伸出手拍着姆妈肉乎乎的肩头安慰她,傻瓜,怎么会。

闻言仰起脸,季米妈妈擤擤鼻涕抹干眼泪,说,先前有个小姑娘给你打电话,声音细细柔柔像初生小猫的叫唤。她说她是你大学时的朋友,她叫韩娜。

简森出门前瞟了一眼皇历,上面写着,忌远行。他对“远”的概念不明不白,于是对穿衣镜里人见人爱的帅哥咧出个大笑容后,依然跨步离家。这是个悲剧。如果当时他脑袋好使或者觉悟足够,也许故事会有另一个结局。

陆艺思挽着他走出酒店,行人艳羡的目光稀里哗啦跟雷阵雨似的往下砸。可不,上天入地,哪儿都找不出这么天生一对的金童玉女。可走到酒店门口,简森忽然觉得背脊一阵一阵发凉,脊椎骨噼噼啪啪地炸响。像被孙悟空卯上的白骨精,浑身是原型将露的不自在。他屏息静气,悄然回头,结果一看见身后的人,登时连迈腿开溜的力气也扬长而去。

他的女伴,从头至尾面呈不食人间烟火的淡静微笑,容光焕发,倾国倾城。陆艺思侧眸看见简森一脸想死的表情十分不解,便满眼诧异地看向了他的身后——

“哦,原来是老朋友见面,那你们好好叙旧吧。我先回去了。”说完妩媚一笑,想吻简森的嘴唇,对方却一个抽搐把脸侧开,让她的亲吻只落在了脸颊上。

跳上出租车前,她向简森身后的人挥了挥纤葱似的手,把娇柔的声音放开一些,“阿珂,有空带李夏上家里坐坐。你老子病得快入土了,挺想合眼前见上一面儿媳妇。”车呼啦开走了,一层靡靡的灰轻轻盈盈扬了起来,随后铺天盖地降下来。

“你先回家。”倪珂放开身边李夏的手,声音冷静,却目如死灰。纹丝未动的眼神全然钉在了简森脸上,像切刀瞄紧了砧板。

瘦瘦小小和只野山雀一样的李夏很顺从地点了点头,临走不忘对倪珂说,你好好地说,先别生气,这中间一定有误会。你们从小玩到大的,简森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了。

“偶然遇上的?”只剩下两个人后,倪珂问。

“……不是。”

“你们约好的?”

“恩……”

“那么说,前些日子报上那些消息,完全和季米无关,都是你让陆艺思放出去的?”

简森迟疑了片刻,然后垂下眼睫低下头,咬着嘴唇轻声回答,是。

“难怪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季米这种白开水一般的呆瓜,怎么会搅进这么令人作呕的事情里。”倪珂狠狠看着对方,目光锋锐无比,似乎要在那张英俊而又垂头丧气的脸上凿出一个丑陋的大窟窿。眼前的这个家伙,打个苍蝇就说开过战斗机,切个西瓜就说熟练空手道。讲话没皮没脸真假难辨,笑容没心没肺傻得冒泡。这种生活作风,从小到大一成不变,比万里长城还源远流长,厚颜无耻地朝向新世纪无限蜿蜒。但是长城有那么一段豆腐渣工程,愣是被孟姜姑娘几滴不咸不淡的泪星子砸垮了台。简森也有。

“你这人还真是……不知悔改无可救药的……又蠢又坦白。”倪珂一边低头轻摇,一边粲然而笑。他慢慢抬起眼,目光仿佛浸了泪,白花花的悲伤像散了一地的碎纸屑,被风轻轻一带,就能飞过崇山峻岭,漫天遍野。他说了一句话,一句在简森已经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的心口再撒上一把盐的话,他说,“你明明知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

简森伸手去拉他,用讨饶的声音叫他的名字,倪珂。“我知道这是剜肉医疮,可我真的只想帮你……”

“您滚远点成么,我瞅着有点恶心。”倪珂推开他的手,拦车要走。

简森扒着车门不让,眼眶是渗血的红,神情悲伤得翻山蹈海。他不停地祈求原谅,说,你怎么才能原谅我呢。要不,你弄一花瓶砸我一下吧。往死里砸,不用客气。我决不喊一声疼。

“你不该是求我原谅吧?再说哪里用得上这么浪费?”倪珂面无表情,一语成冰,“多贱的花瓶也比您的脑袋值钱啊!”

回到家里的陆艺思蜷在沙发前看连续剧。杏子大的眼睛不断造泪,桌面覆满一个个湿漉漉的白色纸巾团。她常言自己弱质纤纤,打小泪腺就剽悍得和电动马达似的,心肠更是柔成了一碰即碎的水豆腐,杀只鸡也不敢看,见只兔子遭罪都觉着撕皮裂骨于心不忍,不哭得死去活来停止不了。

卸干净妆的她依然肤若凝脂,国色天香。销魂夺魄的光彩不仅可以照人,还可以让别人当镜子照。听见门外响起气势汹汹的脚步声,她微微一笑。意料之中。

“你真把这家当旅馆么,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不慌不忙抬起头,从容不怕地瞟了瞟刚进屋里的,一张脸像挨了抽,浑黑的目光像两滩淤泥的,倪珂。

“你他妈把我的朋友毁了,你知道么?!”

“这话怎么说的?”

“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如果你不是女人,我早抽你了!”

“哦,原来是那事儿。我得辩一句,你说话能不能摸摸良心,若不是我仗义出手,让那个叫季什么米的扛下了这一身的骚,哪儿轮的上你现在这里耀武扬威?!本来我也不指望你这没教养惯了的操行,能懂什么叫作感恩图报。可你这么口不择言把人的好心肠当作驴蹄子糟践,也真他妈是个狼心狗肺的雏儿。”

“我天生天养,自生自灭,你们管不着。”

“管不着?你说‘管不着’?”陆艺思冷笑一声,“年纪轻的,比你速度快。年纪长的,比你有经验。你荒废了那么多年,凭什么认为那么大的厂商车队指名道姓要签你,是出于对你的赏识?今儿就告诉你真相,你老子在背地里上亿上亿地赞助人家呢。就你,成天还以为自己是千里良驹怀才不遇,直到今天才算碰上伯乐。我这一旁看的人,都他妈觉得真可悲。”

“不……是……这样的……”倪珂愣住了,魂灵抽空了。

陆艺思赶尽杀绝,句句见血——

“如果不是你老子让我适可而止,就算十个简森低三下四跑来求我,你也铁定玩完。不过,真正让我决定放你一马的原因是……”她笑吟吟地端起茶杯,轻轻吹开茶面上漂浮的玫瑰花瓣,小抿了一口,然后说话,“你才是已经毁了的人。只是刽子手不是我,是时间。”

简森追着倪珂到家,在院子外既按铃又砸门,震出的响声如同劈雷。折腾得亭子间里八十分完斗地主的保镖一个个全都探头出来,破口操娘。结果发现来人是这深宅大院的半个儿子,从小到大在这儿就不把自个儿当外人的简森,便缩回脖子,讪讪而笑,说,您不怕砸得手掌脱臼就继续。不过珂少刚才吩咐过,您就是纵火烧屋挥刀自尽,门也不准开。

最后还是陆艺思被吵得看不了电视剧,踩起拖鞋,忍无可忍地走了出来。隔着铁门看见是简森,撅嘴抱怨,“才分开多久,这么快又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