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雷卡沉默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遇到罗素之后，他所意识到的违和感和不安是从何而来了，不光是罗素把所有的感情都转移到了契约兽的身上，而是那种不顾一切，就连背叛身边所有的人，都要守住契约兽的那种隐藏在冷漠表情下的疯狂想法。
“抱歉。”斯雷卡低下了头，黑色的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了冷硬的大半个侧脸，让他看起来有点像垂头丧气的巨狼，他原本以为自己离罗素很近了，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觉，原来他并不了解罗素，他甚至不知道长久以来，一直困扰和折磨罗素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103章 最终章
“笨蛋，这不是你的错，而是我自己的问题。”罗素看着斯雷卡这样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总是马上就会向他道歉，明明错的那个人是他才对。
“没有一个人可以完全了解另一个人，即使是相爱的两个人也一样。”罗素的话才刚说完，斯雷卡就猛地抬起了头，其速度之快，就如巨狼欢快甩动尾巴的频率一样，因为某个闷骚的男人敏感的捕捉到了‘相爱’这两个字……
“好了，你把戒指带来了吗？”罗素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斯雷卡轻蹙起了眉头，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道：“花……”
罗素先是微怔了片刻，接着嘴角忍不住的上扬道：“不是让你求婚，你已经求过了，不是吗？”
“……”斯雷卡虽然疑惑，但他还是把上次罗素还给他的戒指拿了出来，把戒指交到罗素掌心的时候，斯雷卡表情肃穆的就好像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仪式一样。
“戒指，我收下了。”罗素收拢了手指，把戒指牢牢握在掌心道：“其实我还缺个压寨夫人，不过我对压寨夫人的要求很高，起码要让这里所有的契约兽都能吃饱喝足，还要保护这里的契约兽不受外界打扰，等哪天你都能做到这些的时候，就来我这里应聘怎么样？在那之前，我会替你暂时保留这个位置的。”
虽然罗素说的很含蓄，但斯雷卡还是明白了罗素的意思，只要他能够在联盟取得足够高的地位，他就可以保护罗素，保护这些契约兽，甚至是保护他身边所有最重要的人，早在最初和罗素分别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和念头。
“好。”那是低沉而醇厚的嗓音，有种磐石般坚定的意味，斯雷卡注视着罗素，眸色逐渐转深，过去的十几年来，他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欲望和野心，可如果这是他和罗素在一起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他愿意承担这一切。
“那么契约达成，要留下来吃晚饭吗？”
斯雷卡闻言，沉默的点了点头。
“想吃什么？”罗素翻弄起冰箱里的食材，自从联盟大量对北外森投入资金后，罗素就不再只是喝营养液了，扫了一圈冰箱后，罗素发现里面就只有番茄、生蛋和几包香肠。
斯雷卡默不作声的走到了罗素的背后，打算再次展现他做饭的手艺，不过罗素在斯雷卡伸手要拿食材时，用身体挡住了冰箱道：“不想尝尝我的手艺？”
“……”沉默了片刻后，斯雷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闷声不吭的坐了下来。斯雷卡的坐姿很标准，即使椅子后面有靠背，但是斯雷卡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有种军人严谨的作风在。
罗素做饭的时候，斯雷卡的视线一直随着罗素而动，当罗素把鸡蛋壳打进碗里的时候，斯雷卡的嘴轻轻唇翕动了几下，可他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没有忍心打击罗素的积极性。
其实罗素做的菜很简单，那就是番茄炒蛋，这里顺便一提，北外森还没有引进厨用机器人，如果有厨用机器人的话，罗素是绝不会亲自下厨做饭的。
罗素按照自己的认识，加了差不多的调味料后，就把番茄炒蛋盛到了盘子里，端上了桌。不得不说，这盘菜的卖相还是不错的，起码蛋是金黄色的，没有炒焦，番茄的水分看起来也足够，当然，前提是要忽略隐藏在蛋里的小小碎壳。米饭是事先煮好的，所以不用再准备，至于香肠也不需要加工，因为是密封熟食，只要拆开就能食用。
摆完盘之后，罗素给自己和斯雷卡一人盛了一碗饭，因为他不吃肉食，所以香肠全都投喂了斯雷卡。
“怎么样？”罗素见斯雷卡用筷子夹起番茄炒蛋放进嘴里，多少有些好奇斯雷卡会给他怎样的评价。
“很好。”依旧是刻板低沉的嗓音，配合上斯雷卡不苟言笑的表情，罗素觉得这句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不过这才像是这个男人会给出的答案。
罗素自己吃了一口番茄炒蛋，咸淡倒是适中，不过他吃到蛋壳了，果然和斯雷卡做的无法比较吗？为什么他会产生一种微妙的挫败感？
斯雷卡和罗素吃饭的速度都很快，斯雷卡的胃口不错，不但把所有的香肠都解决了，甚至还消灭了整盘番茄炒蛋，这让罗素的嘴角下意识的上扬了好几分，毕竟自己的劳动成果能被人肯定是件愉悦的事情。
洗碗的工作是由斯雷卡完成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关系，罗素发现斯雷卡特别喜欢洗东西，这让他多少有些难以理解，难道斯雷卡是从军的时候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
“时间不早了。”罗素抬头，看着头顶的星空道。
“恩。”斯雷卡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他们都知道分别的时候即将到来，这将会是他们人生中最长的一次分别，或许是五年，又或许是十年，谁也无法保证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良久的沉默后，斯雷卡突然开口道：“从我的眼底，你看到了什么？”
这一秒，罗素的双眼猛然骤缩，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斯雷卡那双深灰色的眸子，紧接着，罗素像是明白了似的，轻轻笑了起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喜欢你了。”
“为什么？”斯雷卡并没有像过去那样沉默，而是深深的注视着罗素。
“秘密。”罗素卖了一个关子，有些事他无法解释，但是他相信总有一天……斯雷卡也会明白的。
临别的时候，罗素给了斯雷卡一个吻，那是有些冗长的吻，不过却不掺杂任何欲望，而是纯粹到几乎于虔诚，就仿佛这个吻里包含了所有的期待和感情。
“最后再提个要求可以吗？”罗素抬头道：“我想看看你的兽形。”
斯雷卡点了点头，迅速转化成了狼形，罗素看着眼前熟悉的灰色巨狼，低下头，轻轻在狼的嘴巴上印上了一吻，“我果然还是更喜欢你这个样子。”
巨狼原本欢快摇摆的尾巴顿时垂了下来，斯雷卡此刻的内心很复杂，他不知道输给兽形的自己到底该用怎样的表情来应对。
斯雷卡离开了，是用人形离开的，理由是罗素不想再看到巨狼消失在他的眼前，因为那会让他有种再次失去了阿赖的感觉。
北外森重新恢复了平静，夜幕静谧，树影斑驳，罗素握紧了手中的戒指，不知道下次见面的时候，斯雷卡会是什么样子？罗素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只走不动的老狼，巍然不动的趴在草坪上，双目炯炯有神望着他的模样。罗素忍不住轻笑出声，斯雷卡那个家伙，果然不论过了多少年都应该还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