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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郎(325)+番外

屠浩倒是眉眼弯弯地解释了一句:“反正到时候缺什么,可以让人再送来。”今年的行程,他要经常跟着船走,还不知道要在饶水上走几个来回,带些不好搬运的东西太麻烦了。

嗯,许家的这些纨绔子们倒是带的东西越多越好,毕竟他们恐怕要在一个地方待上一两年。哎嘿~

许鸿渲一想也有道理,就站到船头上去继续摆造型,吹了一会儿,大概实在是太冷了,才回到自己的舱房里。

许明旭倒是不怕冷,然而一点都没心思去站在许鸿渲身边,上船没多久就扎根在自己舱房,还把屠浩揣怀里不让动。

这种天气对屠浩来说还很冷,窝在温暖的怀里特别舒服。舱房总有些潮湿,袅袅升起的熏香逐渐代替了潮气。他很快就打了个哈欠,看自家大美人拉长的臭脸,显然没有□□的职业精神,只能打起精神找话题聊天:“你说他们都带了什么啊?”

这都搬了多久了?到现在船还没开。

许明旭冷哼一声:“不就是那些东西呗?乐器、棋、各种文房,还会带些字画,一些花草摆设,四季用具什么的。”

这些讲究,屠家也有。但是出门在外,很多时候连衣服都只是清洗干净罢了,浆洗都难得,更别说是熏香了。别的一些讲究就更少。

他想到去年走过的一些地方,不禁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笑容,特别幼稚地幸灾乐祸,“我看他们到了地头,还怎么讲究那些。”不是带足了用具和侍奉的下人,就能够在哪儿都可以过上舒心日子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屠浩的精神也回来了,叫了小辛把待处理的公文摆出来。

他虽然一直休息到了正月十五,但是治水这个事情主要抓的时间,还是冬季的枯水期。如果不是去年赶工太累,他这个冬天都不会放年假。

然而如果这样的话,按照苦工们的工作强度,恐怕这一年下来,工地上得出人命。

再加上冬天大部分地区土地都冻住了,不适合开工,他就干脆将大部分人都放了假。剩余没放假的人,做的也是一些值守之类的工作。少部分气候相对温暖可以动工的地方,也采用了轮休的措施,并且有军医严格盯着,谨防出现一些他不希望看到的后果。

也因为工地并没有完全停工,屠浩其实在假期也会有一部分工作需要处理,再加上工地今年的预算和物资准备,徭役的安排等等,他都需要去和各个部门扯皮。这些事情大部分都得他亲力亲为。

一个年节,他也就是吃住在家,比在工地上条件好一些罢了。

治水接近两年,整个工地上一条人命都没有出——这种不太好说是政绩,但是在明眼人眼中却实打实的骇人听闻。

古往今来,哪一次大工程不是死伤无数,让百姓们怨声载道?

哪怕那些工程有着各方面的考量,有着各种伟大的意义,对于当时的社会生产的破坏力,几乎都是难以挽回的。

治水这个事情呢,只要做成了,青史留名是肯定会的。但是具体留下的是好名声,还是遗臭万年,根据历史教训,多半是后者。所以哪怕很多朝中的文武官员都知道饶水治理的种种好处,年复一年来,也就是进行一些不痛不痒的维护,也没人去和屠浩去争这么一个“肥缺”。

章师叔和叶外公在屠浩提出之前,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治水吗?

不,他们想的不仅是治理饶水,还想要治理顺水,想要挖的运河也不仅仅只是这么一点。起先是没钱,他们不敢想。现在有了一点钱,但如果这事情不是屠浩提出来,不是屠浩去执行,他们根本就不敢去付诸实施。

一个不好,就要动摇国本。

这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饶水的治理还远没有结束,但是关注这件事情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船上的生活很无趣。毕竟他们并不是游玩,而是正经的巡查和赶路。

刚开始几天,许氏子弟还会在甲板上各种凹造型,兴致来了还会弹琴唱歌,倒是热闹。等过了三五天,一个个全都变成了锯嘴葫芦,有几个根本连舱房都不出,只让丫鬟小厮出来取用自己的生活所需。

航程过了十天,两岸或者繁华或者遍地田桑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入目所及,全都是一片荒山野岭的景象。

迄今为止,船上一名许氏子弟都还没放下去过。

赶脚有点方!

赶脚要被卖掉!

有人就壮着胆子去问许鸿渲。

天色昏黄,客船停靠在一处荒凉的渡口。远处的山林田野黑黢黢一片,只有风声吹过的奇怪声音,和不知名的鸟兽发出的奇异叫声。

船工和下人们在船上来回走动,也有胆子大的直接上渡□□动活动。

许鸿渲也不穿春衫了,披着一件大氅,手上戴着一副柔软小羊皮手套,悠然自得地坐在船头钓鱼,眼皮都不抬一下:“不下船,自然是还没地方呗。”

唉,这破地方,连个美人都没有。说起来这乘船也太不便利。他带了两个美婢,结果刚上船没多久,就晕船了,一张小脸刷刷白,几天下来瘦得要脱形。指望着她们伺候人,都不知道谁伺候谁。他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多带两个健壮有眼色的小厮。

问话的纨绔看着眨眼间就暗下来的天色,感觉随便吹过一股风都带着阴气,说话的声音都打着哆嗦:“这这地方已经连个人都没了,还、还不到地方呐?”这还是个渡口呢,连个茶棚都没有,还能更荒凉一点吗?他们要去的地方,会不会连个人烟都没有?

他是不是应该少带点衣服,多带点米粮?

“你去问问你十哥或者浩哥呗?”许鸿渲收了鱼竿,日常一无所获,“都是你,害我一条鱼都没钓起来。”

许鸿渲在许家的地位,那是无人可以动摇的。别说是几个家中的子侄辈,就是一些个长辈,他也敢当面怼。

他口中的十哥,指的自然是许明旭。许明旭在自家行七,在族中行十。

那纨绔见许鸿渲慢悠悠地回去舱房,也不敢跟着追问,站在甲板上兀自生闷气。他要是敢去问那两人,至于过来问他吗?

有船工在船上悬挂起了气死风灯,站在船舷边扬声招呼:“岸上的人,都上船了!”

昏暗中,一些人先后应声。熟练的船工们,根本就不需要跳板,抓着从船上垂下的长绳,猴儿一样两三下就爬上了船。

纨绔无聊看过去的时候,就见一个人似乎还背着个人,动作和那些船工不一样,宛如一阵清风一般,拉起绳索不过是轻轻一荡,也不知道怎么就稳稳上了船,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正是他的十哥和浩哥!

屠浩在舱房里待了一天,趁着靠岸的时候,和许明旭一起到岸上溜达了一圈,活动活动筋骨。

他们上来就看到纨绔站在甲板上装稻草人,不禁问了一句:“十六弟,怎么还站在甲板上呢?夜风凉,快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