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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故事(82)

尤其是在嗅到她身上的酒精气味后。

那天晚上俩人就近开了房,普通的连锁酒店,因是周末,涨价,林誉之在前台订的房间,付了七百五十六块,用的是支付宝。林格还记得酒店用了一种冲泡开的、茶的幽幽香氛,低头看,脚下的木质地板缺了一小块儿。

林格对那天发生的一切都拥有着清晰的记忆,包括不仅限于林誉之身上有着很浓重薄荷味和跌打损伤油气味的衬衫。他的手臂和大腿上有着像打架后留下的淤青和红痕,林誉之对此的解释是不小心撞伤。跌伤或者撞到墙上受伤都不重要了,林格只记得自己撞得很严重,林誉之按着她的背,迫使她向下,让她报数,数到一百下就放过她。但林格被顶得狠了,脑袋也迷迷糊糊,完全记不住自己数到了多少,磕磕绊绊数到五十九,错了,又从头开始数。一、二……十一都说得不利索,刚喊出十就撞歪了枕头,剩下的那个一,还要等她喘匀了气再磕磕绊绊地出口。

最后的林格也没能完整地数到一百,数错了三回,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林誉之也没听,顶多不动,伸手轻轻地拍一下她的背,再沉沉地问她,是不是不要他了?是不是不想要哥哥了?

林格那个时候还真的没有不要他的心思,好不容易等俩人都爽完了,她才捧住林誉之的脸,问他怎么了?林誉之不说,她也没有继续往下问,亲小猫小狗一样,亲亲他的额头,亲亲他的脸颊,亲亲下巴,再蹭蹭脖颈,保证下次再也不跟其他男的去酒吧玩了。

林格不知道林誉之为何如此没有安全感,但也可以理解。

他早早就离开父母,被林臣儒带到家中,不过几个月又被“赶走”,再被接回,家中最疼他的林臣儒又入狱,亲生父亲林许柯碍于妻子颜面,始终对他避而不见……

林格借着喝葡萄汁的机会,悄悄侧脸看一眼身边的林誉之,忽而察觉,对方到现在还能保持着健康积极的心态,的确已经算得上不易。

按照小说或者电视剧的路线,他这样的成长路线势必会造就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反派。

而林誉之除却在床上花样愈发有些变态外,并没有展露出更多的可怖倾向。

赵蔷还在坚持不懈地邀请。

“去吧,”赵蔷说,“白天拍摄这么热,肯定累死了。”

林格说:“我累了就想睡觉。”

“喝杯酒解解乏,”艋艋劝,“有些人喝了酒会睡得更快。”

林格:“……那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啊?”

大约是在异国他乡,艋艋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不再像国内时那般咄咄逼人。乐观的人大约会认为这是同在陌生处境的一种互相慰藉,但林格现实地想,对方只是因为语言不通而不得不尝试和她抱团。

偏偏林格最不喜欢的就是抱团。

艋艋失望地说:“你宁可在酒店里陪德国小镰,也不愿意和我们喝酒是吗?”

林格沉默地比较了一下德国小镰和艋艋的可接受度。

林誉之说:“蟑螂也未必都有害,它的汁液也可以提取入药。举个例子,你刚才往口腔中喷的康复新液,就是美洲大镰的提取物。”

艋艋面色苍白地看了眼桌上的康复新液小喷瓶:“呕——”

林格最终选择早早回酒店陪德国小镰——哦不,是林誉之。

刚坐下没多久,艋艋就疯狂打她电话,磕磕绊绊地说和那边的人闹了矛盾,但就是说不清矛盾是啥。林格一边惊叹艋艋这不招人待见的能力,一边对着浴室里的林誉之喊了声,说自己要出去。

洗澡声暂停,林誉之问:“你去哪儿?”

“楼下的酒吧,”林格说,“艋艋和人吵起来了。”

林誉之说:“语言不通能吵什么?”

“我也不知道,”林格顿了顿,“毕竟刚毕业没多久,还算小孩呢,我多少通点英语,我去看看。”

林誉之说:“你等一分钟,我穿衣服。”

林格说好。

林誉之没拦她,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哥哥更了解妹妹了。林格天生刀子嘴豆腐心,嘴上损人,暗地里能帮则帮,哪怕两个人之前有过不对付。

艋艋的事情很好解决,矛盾的根源还就在于一个语言不通。灯光暗,吧台上人多,艋艋不小心喝了对方点给弟弟的酒,对方是个土耳其人,经典的大胡子和壮实身材,表情凶了些,艋艋误会了,以为对方是冲着赵蔷去的,立刻挺身而出,打算来场英雄救美,没救出,反倒激怒对方。

林格和林誉之及时救下被拽住衣领的艋艋。

误会解释清楚后,林誉之付钱,请大家都喝了一杯,又压着艋艋道歉。愤怒的土耳其人在看到林誉之后稍稍消了气——一个明显经常锻炼、身材高大的亚洲男性,谁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是否会像电影中那般有着神秘的格斗技巧。

矛盾解除,土耳其人也顺势给他们每人点了杯酒,算是握手言和。

林格不好推辞,也象征性地啜了一小口酒。

她没想到这口酒……有点上头。

回酒店的路上就开始飘了,等进电梯后,脑袋更晃,晃得像天地倾倒。林誉之扶着她,问她怎么了?

林格晕晕乎乎,口齿不清,她拽紧林誉之衣袖,尚保持一点清醒,但也不理智了,话也变多:“我好像喝醉了,好晕啊林誉之,你可不可以不要晃。”

“还知道我名字,那就是还没醉,”林誉之说,“我是谁?”

林格呆呆:“前男友。”

林誉之说:“现在是醉了。”

电梯门开。

林誉之将她打横抱起,往房间方向走:“我抱你回去,别乱动,喔不对你做什么。”

林格点头:“喔。”

她迷迷糊糊摸林誉之,胡乱揉一团,摸他的胳膊,用力摸一摸,戳一戳。

林格问:“这是什么?”

林誉之说:“手臂。”

林格说:“为什么这么结实?”

林誉之说:“因为结实了才能抱没心没肺的家伙回去。”

林格又摸他的手:“这个呢?”

林誉之说:“手。”

林格掰了掰,没掰动:“怎么这么大?”

林誉之说:“大了才不会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东西丢下。”

绕过走廊,林誉之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弯腰去取房卡,打开门后,抱着她进房间,顺势用脚轻轻将门关上。

将林格放在沙发上时,她犹不安分,一手搂着林誉之的脖颈,另一只手抚摸他的脸,还是好奇宝宝:“为什么你的嘴唇这么热?”

再往下:“为什么你的喉结这么明显?”

“为什么你的锁骨上有汗?”

“为什么肌肉要绷这么紧?”

依次往下,喝醉酒后的林格终于摸到混乱记忆中不存在的东西,两只手握着,她歪脑袋:“这是什么?”

脸颊被用力掐住,林誉之强迫她睁开眼,看他。

他沉沉:“林格,你玩我上瘾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