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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故事(52)

顿了顿,他又说:“也不想让你担心。”

林格说好。

她迷茫,她能担心些什么呢?林誉之多虑,总能想到许多她顾虑不到的地方。

林格并不期待林誉之会为了送别龙娇而专程赶来,现在不是作文中需要“感人至深”的大场面,成年人为了一件小事而耽误重要的工作——这样一点儿也不酷。

更何况,林誉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林誉之口中的“小张”,全名张眷眷,名字温柔,人长得也大气,是长辈们都会喜欢的小圆脸大眼睛红嘴唇。她一同龙娇叮嘱药物的注意事项和仪器使用方法,龙娇的眼睛都亮了。

龙娇亲切地问张眷眷,今年多大呀,和林誉之认识多久了,是同事吗?平时关系怎么样呀……

所有的热切,在张眷眷笑吟吟一句“去年结的婚,现在刚怀孕一个月”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去机场的路上,龙娇还在叹气,自言自语,说这么好一姑娘,怎么就早早结婚了呢?

林格笑:“妈,您看您,张眷眷比我还大两岁呢。您一边说我这么大了还不找对象,一边又感慨人家这么早就结婚——您这标准还带分人的啊?”

“上学时学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全忘啦?’具体情况具体分析’,”龙娇说,“要不是你和誉之——”

她猛然卡壳,又叹:“要不是你们俩现在一个对象都没有,我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天底下哪里有父母不希望孩子能过好的,我也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啊,都流行什么晚婚晚育。妈现在也不催你随便找个人结婚……可是,可是,我和你爸都老了,身体又不好。邻居家,你葛叔,记得吧?去年夏天,心肌梗塞,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林格依偎在她怀里:“妈——”

“我是怕,怕我和你爸万一哪天出个意外,你一个人在这里,”龙娇说,“我不敢想,你太可怜了,宝。”

林格说:“呸呸呸,别说这些话,不吉利。”

“不吉利也得听,”龙娇抚摸着她林格的头发,爱怜,“我就你一个女儿,当初生你的时候,你爷爷还有点不高兴,我还没出月子呢,他就说,哎呀,有算命先生说,说我命里还有个儿子,名字都给取好了……我说不行,我和你爸都没什么出息,能养好你这一个孩子就很不错了。”

林格小声:“妈。”

“以后好好的,啊?”龙娇低头,隔着衣服,碰着她那条手臂,“啥时候纹身了,也不敢给妈妈看。”

林格眼皮跳了一下,悻悻:“……怕您骂我,说纹身就不能考公了。”

“你爸有案底,耽误了你,”龙娇黯然,“痛吗?”

林格说:“不痛,和蚂蚁咬似的。”

龙娇笑了,摸着她的脸:“要是在誉之这里住的不开心,想搬出去也行;你一开始说得对,虽然是兄妹,但毕竟不是亲的——不方便的话,就重新找个房子。”

林格愣了愣,说好。

送走龙娇后,林格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她不确定,不确定龙娇是不是在最近的观察中发现了什么。

说来也好笑,现在她和林誉之关系已经接近于普通的兄妹,林格在父母面前,举动皆小心翼翼;而在和林誉之关系扭曲变态的时刻,林格却格外的“胆大妄为”。

刚尝到甜头的暑假中,林格起初不觉得有多舒服,大约是尺寸的不相匹配,也或许是两个人的技术都很生涩,融合的心理愉悦远远大于做这件事的本身。一周之内,林格拉着林誉之偷偷来了九次,对彼此的了解突飞猛进后,她才终于感受到何为心理和生,理的极度快乐。

龙娇那个时候还在做一些闲散的工作,做一些手工艺品拿出去卖,价格不高,赚得也微薄。

她笑着说是养孩子,所以做起来也开心——尽管彼时的林誉之已经到了约定好可以离开的年纪,龙娇仍旧没有同意他搬走,还是执意地要他住在家里。

林誉之生日那天,也是龙娇赶了一周的工,才给他订制了一个漂亮精致的蛋糕,买了件熨帖舒适的纯棉白衬衫。

她的确将林誉之视作自己的儿子。

她决计想不到,她在夏日午后睡午觉时,隔了两堵墙的房间里,林格正双手主动掰开两条月退,同月几肉绷,紧的林誉之压抑无声地亲她的唇。林誉之那修长漂亮的一双手,左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右手攥紧浆洗软和的纯棉,克制着不要更深不要惊动木质的床腿和地板,忍到手背暴起青筋,手指狠狠地扯破棉布;也决计想不到,夜晚一家人看电视剧看到一半回房休息,她梦中惊醒,蹒跚起床去卫生间时,林格坐在沙发上在干什么。龙娇只当女儿看电视入了迷,老眼昏花,她打着哈欠,困到睁不开眼,叮嘱女儿看完后早点回房睡觉。朦胧中听见林格说了声好,她没有细想女儿声音的异常颤意是何缘故,更不知林誉之正躺在沙发之上格格裙之下。龙娇什么都不知道,她忽略掉了一整个假期的异常,全然不知。

这对父母永远不知那个夏天发生过什么。

那是独属于林格和林誉之的肮脏秘密。

林誉之归来的前一晚,林格重新预约了当初的心理医生。事实上,这几年,林格和对方一直有联系方式,但从未互相发过信息。

这是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要求,他们和来访者的关系,永远都只能有“心理医生和患者”这一个关系,决计不能成为朋友,更不可以发展出除朋友之外的关系。

心理医生很高兴她能过来,也认真地听林格倾诉了最近的情况。

咨询结束时,心理医生问林格。

“那你现在怎么看待和哥哥的关系?”她问,“你已经有了目标吗?”

“没有,”林格摇头,她想了想,坦言,“我不知道。”

“其实,他一开始来找我的时候,我有点害怕,我觉得他会报复我;但又觉得他也对不起我,在我提分手前,他其实早就和舅舅联系了,但却没有告诉我,所以我也有些讨厌他,”林格说,“是不是好复杂的关系?”

心理医生微笑:“不,你继续讲。”

“嗯……所以后面,他讲要只做兄妹的话,其实我松了口气,”林格说,“我觉得这样最好不过了,我们都忘掉之前的一切,然后重新开始。”

心理医生低头,写诊断报告:“那么你现在身体状况如何?还是不能对男性产生性,欲吗?”

林格说:“不止是男性,女性也好,动植物飞虫外星人兽人异类——都很少,少到几乎可以算没有。”

心理医生手中笔一顿,她看着林格,认真地说:“或许,你还是需要好好休息。”

真是一场美中不足的谈话。

谈话过程一切顺利,唯一糟糕的大约是心理医生最后的提醒,林格从第一次自残后就几乎丧失了性,欲,虽然有,但极少。这种情况很容易解释,工作压力大,或者抑郁,疲惫,都能导致这种情况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