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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故事(47)

还没等到结婚那天,两人就分手了。

林格后来特定地脱毛,是为了穿衣服更漂亮好看。之前和朋友一同去马尔代夫度假,穿比基尼必须要剃除,时间久了,也就养成今时今日的习惯。

林格低头想了想,苦笑,时间过去这么久,他肯定早就忘记了。

她都快记不清了。

年少时说过太多幼稚的话,做了太多不切实际的约定,什么父母不同意就私奔,什么将来婚房中要放一张大床——要三米多、能让她随意东南西北换着方向睡的正方形大床。

林格按压出沐浴露,打出泡沫,仰起脸,均匀地涂抹在身上。

林臣儒在这里停留的最后两天,哪里都没去,只在家里。

林誉之雇佣了阿姨,林臣儒仍旧坚持自己来,他自己动手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不忘感慨,说房子大了就是这点不好,做个家务都要这么长时间。

林誉之递上水。

大病初愈的林格,坐在沙发上,看了看爸妈,低头给杜静霖发消息,要他小子别过来——

不管怎么说,当初林臣儒被举报这件事,都有杜静霖妈妈杜茵茵的参与。林臣儒的老板是林许柯,他感激林许柯,未必会感激杜茵茵。

更何况,当年林臣儒的“受贿”,有一半还是替林许柯顶包。

杜静霖:「嘤嘤嘤」

杜静霖:「人家都一个月没有看到你了啦」

林格:「好好说话」

林格:「保命要紧」

发着消息呢,林格看到手机屏幕上有阴影,捂住手机猛回头——

林誉之直起腰:“过来,吃枇杷,刚买的。”

江苏来的枇杷,润肺止咳。林臣儒在研究林誉之的那一套紫砂壶茶具,龙娇把剥开皮的枇杷喂到女儿口中,笑眯眯地问林誉之:“你明天有时间吗?”

林誉之说:“有,上午送林爸去机场,下午三点有台手术,时间很充裕。”

“喔,那就好,”龙娇笑,“明天上午,从机场出来后,你把我送到这个位置——”

她拿出手机,放大聊天记录,给林誉之看短信:“送到这儿,我和你妹妹去吃饭。”

林誉之说:“我陪你们吧。”

“不用,”龙娇说,“是我一个老同事,老朋友之间叙叙旧,不耽误你的事,吃完后,我和格格打车回家。”

林格说:“您见老同事还要我去啊?”

“你小时候见过她,王姨,”龙娇嗔怪,“想起来了吗?戴眼镜,把头发染成金黄色,烫大波浪的那个王姨。”

林格:“啊,有点印象。”

是有点印象,更有印象的是王姨的儿子,叫王霆,和她差不多大,人高马大的,壮得像头牛,但武力值低下,小时候被林格打得嗷嗷哭。

次日见了王霆,果然有些认不出。小时候胖乎乎的,现在长大了倒出落成一个标准理工男,肌肉均匀,应该有平时健身的习惯,容易脸红,说话时都不敢看林格的眼睛,很温顺,很像现在网络上流行的那种“Beta 男”。

不过,对方对“Beta”的认知应该只有数学上的那个贝塔,或者针对全部用户的公开测试版本。

吃过饭后,龙娇和王姨挽着手去逛街,林格和王霆自然而然地充当了迎合母亲的逛街工具人。百无聊赖间,俩人聊了几句,互相交换了些信息。

王霆果然是程序员,目前在某大厂工作,薪酬不低,未婚,有一房,暂时无车,无车的原因是没能摇上号——

等等。

林格呆呆,看王霆:“你,这是来相亲的吗?”

王霆腼腆地笑:“你不知道吗?”

林格怎么知道!

她就没有听龙娇讲!

外人面前,林格也不好和妈妈说什么,好不容易捱到龙娇和王姨两人逛街结束。林誉之打电话过来,说来接人。

龙娇答应了。

她热情又自然地介绍着几人,这是林誉之,我儿子,格格的哥哥;这是王霆,现在也在北京上班,和格格一样大,单身,和格格先认识认识……

林格闭上眼,不敢看林誉之的脸。

林誉之很平和地和对方握手,微笑着寒暄,开车,载着妹妹和妈妈回家。

晚饭是阿姨做的,一如既往的滋补养生汤,味道很好,只是林格尝不出。

趁着龙娇在外面看电视的空档里,林格去了阳台,关上玻璃门,看正在收衣服的林誉之。

“我不知道今天是相亲,”林格解释,“妈没和我说。”

“我知道,”林誉之低头,“我能猜得到。”

林格卡壳了:“你这次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林誉之说,“你没有犯错,而且——”

他顿了顿,深深看她:“你上次说得对,我只是你哥,没有资格和立场去干涉你的私生活。”

“别装了,林誉之,”林格毫不留情拆穿他,“不要故意重复我的话,说出你的真实想法,别在这里装可怜。”

“嗯,”林誉之取下晾衣架上的、她睡过的黑色床单,尽管有烘干机,他更喜欢太阳晒过的床品,“那我说真心话吧。”

“真心话就是很不开心,很不希望你和他去相亲,”他说,“无论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我都很不开心。”

林格静默。

“你说我卑劣也好,变态也好,事实就是如此,我很不高兴,”林誉之说,“那个王霆看起来完全不适合你,很不配,连你的一根脚趾都比不上。”

“好了,”林誉之说,“我的话已经说完,你可以骂我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不过,我们的吵架时间需要控制在十分钟以内。十分钟以后,我要给我面前的这位小姐去端她熬好的药。”

第30章 拥抱 缓慢的进攻

林格第一次遇见量化制的吵架, 措手不及。

短暂的惊愕后,一句话也讲不出,咽喉里像填了厚厚的棉花, 声音都被隔音棉吸掉了。

她的嘴唇发干, 喉咙也微微地泛着干燥。

不能去舔, 她想起造型师的叮嘱,她的嘴唇干皮现状已经很严重。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讲话,”林格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她尝试取出那些堵塞语言的障碍,语调放缓,“我有点意外。”

“因为不想再和上次一样,”林誉之叹气,“你走之后, 我一直后悔, 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林格说:“我才出去几天, 你说得就像我离开了好几年。”

“差不多,”林誉之说,“我们之前没有这么激烈的吵架。”

林格心说才不是。

最开始——少年时的那一次吻手指, 你也是好多天都不怎么理我;她现在只是出去住了几天,林誉之现在就说得这么凄惨, 凄惨到就像她狠狠地虐待了他。

她没说出口,现在提到当年做,爱前后的事都不合时宜。

“这还算激烈啊, ”林格说,“我和葛荣城吵架比这凶多了。”

林誉之略微想了下:“葛荣城?经常骑摩托车带你去网吧的那个?后来被他爸送去韩国留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