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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故事(143)

林格想想也是。

去泡雪景温泉之前,她又给林臣儒打了个电话,大约他在忙,没接。

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行李箱中没有浴衣,林誉之陪她去买了条新的,不是多么新潮的款式,略带保守的分体式,下面是个漂亮的小裙子。

倒不是林格喜欢保守的,这边卖的泡温泉泳衣都中规中矩的,没什么花里胡哨的样式。

她第一条泳衣也是林誉之买的,他老师顺手送他的温泉套票,原本是老师约师母出去玩的,但因某种意外,去不了,也不能退。那个老师很喜欢林誉之,便给了他。

林誉之便带了刚上大学不久的林格去。

林格第一次泡温泉,精心选了条特漂亮、布料特少的泳衣,哪里想到林誉之看一眼就转过脸,不肯多看。林格只当对方不喜欢这种风格,哪里想到,等晚上入睡前,被翻来覆去地索求,林誉之摩挲着她胳膊上被他按压出的红印,一边揉,一边道歉,说她穿那件衣服实在是太漂亮了,没有办法压抑。

之后再没一同泡过,价格太高,他们的每一分钱都有更实用的去处。

直到今日。

一路小跑到温泉的路程当然冷,冷到林格差点觉得自己两条腿都要冻伤了,一入水,温暖一层层地漫起,舒适到林格闭上眼睛,恍惚间蓝天白雪都要一并倾倒,在这一池春水中融化。

长白山太美,酒店太舒适,温泉也足够温暖。

在回酒店房间后,林格同林誉之做了一场今年最温柔的一次。

是林格先主动,在林誉之帮她挂外面披着的厚厚浴袍时,她踮起脚,亲吻了林誉之的唇。

没有什么繁多的花样,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技巧,最传统的传教,士姿态,最回归质朴的两个人。

林誉之房间中有一面落地的穿衣镜,正对着沙发一角,林格仰面躺在沙发上,角度错开,刚好能看到镜中清晰反射出的东西,她没有捂住眼睛,没有转身,只是看着那一片镜里真实。

原来林誉之在按住她时的手也这么漂亮,手指按下的肉也微微地凹进去一部分,像贝尼尼雕出的雕像,头控制不住地撞向沙发扶手,头发散了,林誉之抬手,抚摸着她后脑勺那一片区域,垫着。

“在想什么?”林誉之不轻不重捏了下木兆,“专心。”

“我在想,”林格断断续续,艰难地说,“很像。”

支离破碎的话语,拼凑不出完整的话。

林誉之忽而停下,他笑着,将妹妹的东西抹在她脸颊上,林格歪着头看他,抬手想要他继续,但林誉之铁石心肠地挪开。

“别说你在想其他男人,”林誉之说,“格格,你得知道自己现在正艾谁的草。”

“不是,”林格撒娇,企图要他进,“我刚刚看到镜子。”

她转脸,指一指那个镜子:“我看到了,很像贝尼尼的那个雕塑作品。”

林誉之侧身,也看清楚了那面光洁的镜子,包括镜中两人,他那珍珠般的妹妹,已经泛起漂亮的淡淡粉色珍贵光泽。

他问:“阿波罗和达芙妮?”

“不,”林格摇头,看林誉之毫无动作,她不得不尝试自我安慰,在林誉之注视下,她目光渐渐迷蒙,“被劫持的普洛舍宾娜。”

林誉之笑:“你是被我强迫掠夺的宝贝吗?”

“不是,”林格说,“林誉之,不是强迫掠夺,是两厢情愿。”

她一字一顿:“是心甘情愿被你触碰的宝贝,不是你强取豪夺,也不是屈从一时的头脑发热。”

“不要做情人了,”林格说,“我想和你当爱人。”

第84章 恋爱 确立

林格对古希腊神话的兴趣不高。

她更喜欢两情相悦却被拆散的爱情故事, 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而她小时候浅浅接触到的希腊神话故事, 却往往充斥着掠夺, 强迫, 诱骗。

普罗舍宾娜的美貌吸引了冥王普路托,他便从地下宫殿抓到她,强行带回了自己的领地。

都说人越是缺少什么,越是向往什么。

林格想,大约是她和林誉之的关系过于混乱,才令她越发珍爱那些纯洁无垢的简单爱情。

林誉之给予的回应是令她战栗的爱,有几秒她都要疑心自己会就此死去。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几瞬绝顶的感受,他们像是在摩天轮最高点被抛出去的爱侣, 在高空中濒死前疯狂地爱着对方, 呼吸不重要, 汗水不重要,月几肉神经所传递的酸与痛都不重要,林格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 像一颗爆开的丰厚葡萄软糖。

他几乎没有分开,死死地按着林格, 按着她的额头,要她的脸贴在自己胸口上。林格听到他的心跳声,一声胜过一声, 催似鼓点。

“什么意思?”林誉之哑声问,“是我想的那个吗?”

林格还没有完全平复呼吸, 她的视力甚至没从那种巅峰中恢复, 她说:“我不逃避了。”

她承认:“我确认了, 我不可能完全和你斩断联系,也不可能永远这样黏黏糊糊地和你继续下去,这样太自私,对你也不公平。”

林誉之静静听。

“来得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的事,”林格说,“我似乎被自己的设想吓到了,我给我们之间的结局构造了一个可怕的后果,但我们其实都不知道究竟会有多么可怕。或者说,恐惧来源自我们的未知。”

林誉之笑了:“你要和我谈论你大学时候看的那个什么……克苏鲁神话吗?”

“不是,”林格摇头,“我是在讲我们的未来。”

林誉之换了个姿势,他半坐起,把林格抱在怀里——多年之前,她在楼梯间里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包扎好伤口后,因为穿着裙子,不方便被他背着,只能公主抱。如今就和那时姿态接近,林格的脸贴靠在林誉之脖颈中,林誉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如轻轻拂去失而复得瓷器上的飞尘。

“或许它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或许事情不会变得如我预想中那么糟,”林格说,“在继续黏黏糊糊的糟糕下去和直面糟糕的结局这两者之间,我宁愿选择后者。我要切实的疼痛,也不要持续不断的阵痛。”

林誉之叫她:“格格。”

“你之前想要我承诺的永远和唯一,后者,我能做到,”林格说,“但前者——”

前者很难。

对她来说,要比人生中前二十多年加起来所有的困顿都难以逾越。

她没办法许诺更多,不能确定自己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中都能好好地陪伴着林誉之,无法允诺自己自己的情绪能永远和平地过度。这不是能够人为控制的因素,这是一种会受外界影响和自身激素的疾病。

林格无法担保,说自己已经“完全痊愈”。

这是一场连绵不绝、忘不到尽头的漫长雨季,是她一个人的梅子黄时雨。

“我不能保证,”林格说,“林誉之,意外太多了,我不能现在就斩钉截铁地告诉你,未来一定会怎么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