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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故事(106)

?林誉之低头,亲吻她额前那些碎发的断茬。两人都不发出声音,只有圆滑漂亮的胡桃木床被搞到移位,和墙发出压抑的沉重声响。林格的指甲掐着他的手臂,用力掐出红色的痕迹,她仰起脸,终于主动贴了贴林誉之的唇。

这是久违的一个吻。

久到林格自己都有些恍惚啊,她像从高空中急速坠落不见底的花海,当阳光迸发时,无垠花海中,千万朵花朵齐齐怒放,她又惊又懵又怕,无意识地叫了一声林誉之的名字。

回应她的是兄长坚实的温暖怀抱。

这种温暖的氛围在林格喝完水后结束,林誉之拿走她的杯子,放在唇边喝了一口,低声问:“等上班后,你打算怎么和同事介绍我?”

林格说:“不是哥哥吗?”

林誉之问:“仅仅是哥哥?”

林格用苦恼的眼睛注视他,没有再多讲一个字。

这种无言的拒绝令林誉之很快明白了妹妹的想法,他静默地将那杯水喝完,垂眼看着妹妹,笑了:“哥哥也好。”

做哥哥也好。

好过什么关系都没有。

至少还是兄妹。

他坐在床边,还未说话,林格便伸出手,推他一下,似嗔又似责备:“干嘛?回你房间睡。”

林誉之说:“我喜欢你枕头的味道。”

林格老老实实地说:“但我不喜欢被爸妈捉’奸’时的味道。”

她转身把自己枕头抱起,递给林誉之:“拿走,我睡备用枕头。”

林誉之说:“我明天早起。”

“早起搞我吗?”林格说,“不要。”

林誉之笑了,他没再坚持,抱着林格的枕头回房间,离开前,把用过的纸巾等东西也一并收走。和家人住在一起时,林格没有收拾垃圾的习惯。在家里时,之前是龙娇和林臣儒,后来是林誉之,现在是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

林誉之刚打开卧室的门,还未进去,就听见后面林臣儒咳嗽声。房间中只开了餐厅那边的暖光,林臣儒穿着宽松的睡衣,睡眼惺忪,显然是起夜饮水。

他问:“誉之啊,你怎么还没睡?抱着啥呢?”

林誉之笑着说:“我枕头脏了,换个枕头。”

林臣儒不怀疑,喔一声:“早点睡啊,明天不还是要工作吗?”

林誉之说:“好的,谢谢爸。”

林臣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人上了年纪就容易迟顿,他也不例外,且不说腿脚不利索,脑子也不灵活。蹒跚着回到卧室,关上门,哈欠连天地刚躺下,床侧的小灯开了,直直地照着眼睛。

林臣儒眼睛不适,伸手遮挡。

龙娇问:“刚才和谁说话?”

林臣儒说:“誉之。”

龙娇说:“这么晚了还没睡?”

林臣儒说:“你也不是不知道,誉之这孩子有洁癖,他说喝水时把枕头弄脏了,半夜里换新枕头睡觉。”

龙娇说:“他半夜也起来喝水啊……”

没说完,林臣儒睡着了,鼾声震天响。

次日清晨,龙娇去生活阳台,一抬头,看见一新晾的枕头,深蓝色的真丝套,就是林誉之那一套床品。

林格的头发果真没有引起龙娇和林臣儒的注意,她下重手打遮瑕,狠狠地盖着那些疤痕,只说是最近改变下形象。

这个谎言没有被戳破。

她不确定那块儿淤痕什么时候才会消退,但公司很重视,先批下来给她一笔钱,说是医药费;下午选品的时候,直播部的部门经理又把她叫过去,先是慰问,又透露出,因林格及时挺身而出、制止了暴行,且成功地保护了公司的电脑,会给她一些额外的嘉奖,最后又隐晦地告诉她,这件事需要保密。

林格表示理解。

艋艋还在医院里躺着,他被打得有些严重,鼻骨都因暴力殴打而裂开了,需要住院观察。

林格没有在这件事上花太多的心力,她只知道艋艋这次纯粹是无妄之灾。

那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是赵蔷的一个堂兄,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臆想症,曾经臆想过,赵蔷是她的女朋友。他和艋艋关系一直不好,这次也是突然犯病,才过来打人。

赵蔷是和公司合作很久的一个个人摄影师了,和艋艋从去年认识便坠入爱河。

谁也不确定这件事对这段感情会造成怎样影响,只在中午吃饭时,林格听到同事们小声说,艋艋还不是最倒霉的那个,之前赵蔷有个男友更倒霉,被打掉了三颗牙,大拇指差点保不住。

因为有精神疾病做挡箭牌,没蹲监狱,只是在精神病院里住了一阵,又被他家人接了出去。

赵蔷匆匆来办公室一趟,拿走了艋艋放在这里的手机充电线和一些私人用品。林格看她神色疲惫,没多问。

倒是王霆,又发了消息,言辞挺恳切的,问她,林臣儒和龙娇这个周末在家吗?他想要登门拜访。

林格礼貌地说请联系他们,我不清楚他们的具体安排。

王霆发了个笑脸。

傍晚时分,妆有些掉了,林格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皱着眉揉了揉那团淤青。

还没来得及重新上遮瑕,林誉之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下班,他今天来接。

林格说:“不用吧?我打个车就回去了,多方便啊。”

林誉之叹:“我不想再等到半夜,看一个小花猫紧张地捧镜子看脸蛋,生怕我剪坏她的头发。”

林格说:“好吧好吧。”

她还在忙,没有过多分辩。

身后有人叫她名字,热切地说,这是今天晚上的选品单和价格表……

林格匆匆放下手机,说好,我马上过来。

“谣言”这东西传播速度比林格想象中快很多,她自己忙得如陀螺般团团转,等到了晚上,才知道,关于她“勇斗歹徒救朋友”的消息,已经满天飞了。

也有其他原本不熟悉的同事,特意跑过来,聊几句,夸她——

“你最近皮肤状态真的越来越好,做什么项目了吗?”

林格自己不觉,去卫生间中照一照镜子,愕然察觉自己近期状态真的不错。皮肤细腻,连痘也不长一个,熬夜常有的暗沉暗淡一扫而光,白里透着健康的血色。

比先前好了很多。

回家的路上,她将这件美事分享给林誉之,彼时正在等红绿灯,路口排起长队,林誉之听到她这样讲,端详她许久,说:“的确气色更好了。”

林格捂着脸:“是吧是吧?”

林誉之说:“心情愉悦和适当的性生——”

“不要讲不要讲,”林格捂耳朵,“今天不想听这些。”

林誉之说:“我在从生理的角度为我的妹妹分析。”

“你只是想从生理的角度去睡你的妹妹”,林格转脸,看窗外的红绿灯,说,“还要瞒着爸爸妈妈。”

林誉之笑:“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担心。”

林格:“什么?”

林誉之说:“他们会意识到,我们这个家已经很完美了。”

他说得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