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文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小客厅，在夏柚微笑着的注视下，低声道：“这看上去很像是您的精神体。”
“殿下也这样说过，但谁知道呢，或许是，或许不是。”夏柚耸肩，“也并不影响什么。”
孟文轩张了张口。
当然影响了！
从来没有治愈系能拥有精神体，夏柚是唯一一个，而且精神体的形态还是这样透明可分裂的奇怪模样。
孟文轩今天并没有穿白大褂，他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衬衫长裤外还罩着一层风衣，上面并没有第一军团的标记，看上去是私服。
夏柚伸手扒在黑豹的大脸盘子上，把想张嘴的大猫往身后藏了藏。
最近几天黑豹对孟文轩的态度着实越发不待见了，不过夏柚也知道为什么，毕竟元帅府里只有孟文轩每次看见他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孟文轩看了看沙发旁边的雪豹，又看了看体型是雪豹几倍的黑豹，抿了抿唇，突然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
夏柚耐心看着他。
孟文轩握拳道：“如果是没有毛的精神体或者伴生兽，您会感兴趣吗？”
夏柚：“？”
原本以为孟文轩要问他关于精神力的事情，夏柚准备的回答顿时堵在喉咙口，满眼都是问号。
这话说的，传出去他真的很像是一个觊觎别人精神体或者伴生兽的变态……
夏柚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的味道，瞥了眼孟文轩，说道：“孟医官，只要是来找我求医的人或者伴生兽，我肯定都会治疗的，和有没有毛没有关系。”
对上孟文轩的眼神，夏柚卡壳了一下，轻咳一声：“至少没有太大的关系。”
孟文轩像是下定了主意，抿唇，语气坚定：“好的，我明白了。”
夏柚：“……你最好不是想激发自己的精神体，甚至没病找病干预自己的精神体成为伴生兽。”
孟文轩推了下眼镜，一道逆光从镜片表面闪过：“我的精神力本来就达到了觉醒精神体的级别，只不过从前我并不觉得拥有精神体会对研究有太多的增益，所以一直有在持续使用精神力抑制波。”
程知年的脸上几乎已经挂上了明晃晃的问号。
第一军团里的人都是铆足了劲在提高自己的战斗力，与能增益不少的精神体训练合作，攻击更是能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像是孟文轩这个自己抑制自己的精神力不让继续增加的人，恐怕没几个。
哦……不对。
元帅好像算一个。
“精神力抑制波研究出来之后，我是最后一个实验体，确认无害且有效之后才在元帅的卧室和书房投入使用。”
孟文轩说到自己的成果，眼神很亮，但随即，他又皱了下眉。
“但这种波对S级别的精神力效果尚可，元帅的精神力等级再度增强之后，几乎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夏柚：“……”
夏柚彻底没话说了，感情这位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夏柚想了想，问他：“可是现在我没有真正治愈过一例精神力紊乱症，如果我真的只能做到延缓，不能彻底治愈呢？”
要知道，孟文轩原本是能够利用这样的抑制波永远不觉醒精神体的，毕竟对一个医疗兵而言，上战场从来都不是主要的工作。
“但我现在已经做不下去其他的研究工作了。”孟文轩坦诚道，“我看别人的数据，脑子里想到的却是您的精神力数据；我做别的研究，手上不由自主就会翻看到精神体伴生兽相关。”
夏柚曾经初见孟文轩和卫承的时候，其实第一印象是觉得孟文轩比卫承要精明许多，直到后来相处了一阵子才发现。
卫承看上去直率爽朗，实际上做事说话滴水不漏，时间这么久了，夏柚连卫承家里具体是什么情况都打听不出来，更别提其他的什么东西。
卫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皮球，打他可以，弹回来的力道只会更重，咬他也行，含住容易咬破难。
而孟文轩的确很聪明，但他的性格其实有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偏执。
陆应淮曾经和夏柚说过，孟文轩曾经来到他身边，是因为没有医疗师敢接这样的重担，但孟文轩敢。
孟文轩从来都不是一个单纯的医疗官，他在替陆应淮治病的过程中，每一个阶段的治疗都极其大胆且超出现有医疗手段该有的限度。
有好几次用在陆应淮身上的应急措施，都是没有经过帝国研究院反复试验批准使用的违规操作。
他加入了第一军团，拥有军衔，但却更习惯称呼自己为医师。
陆应淮接纳孟文轩替自己治疗，因为他想要活下去，想要清醒更长的时间，而孟文轩则再也找不到比陆应淮更有韧性的“治疗对象”。
所以陆应淮不在乎孟文轩的忠诚，孟文轩也从来不问陆应淮明显有所隐瞒的病因。
夏柚知道卫承在注意孟文轩，自然也明白孟文轩对他的精神力很感兴趣，但他着实意外孟文轩会主动来找他。
孟文轩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听闻您在建立自己的护卫队，不知道我这样的医师有没有荣幸加入？”
夏柚的眼皮一跳。
护卫队里如果真的拥有一位医师当然好，但是孟文轩太特殊了。
他是元帅曾经的主治医疗师，如果在这个时候加入夏柚的护卫队，那么现在外面隐隐有夏柚想要控制夺权陆家的流言蜚语，只怕就要坐实了。
并且孟文轩作为医疗师，对夏柚而言，同他的距离太近会让夏柚很没有安全感。
夏柚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拒绝了孟文轩。
“果然。”孟文轩极轻极淡地叹了口气，而后道，“我明白了。”
说完，孟文轩朝着夏柚躬身一礼，向外退走。
那么想要体验夏柚精神力的特殊，就只剩自己也成为夏柚的病人这一条路可走了。
从花园里面滚了一身脏兮兮的辣条和白虎恰好回来，循着味道定定朝着夏柚的方向走过来。
这两只老虎不知道从哪打了滚，原本光洁映人的地面顿时被踩了两串一大一小的梅花印。
孟文轩恰好被走出来的老虎堵在了门口。
门外的泥巴梅花印在门口处凌乱堆积了一堆，两只老虎明显在这边停留了一阵。
小老虎看着孟文轩好一会儿，然后转身绕过孟文轩朝着夏柚颠颠地跑过去。
夏柚看着一大一小两只老虎身上的泥点子就脑壳疼，连声道：“不准蹭！地毯也不可以上来！”
小老虎很懂事地停在地毯外围，脏兮兮的一坨朝着夏柚嗷呜卖萌。
黑豹有些嫌弃地退了两步，生怕被辣条蹭上泥巴然后被夏柚硬压了去洗澡。
雪饼反倒有些好奇，朝着辣条的方向走了两步。
夏柚眼疾手快把雪饼抱起来转身塞进程知年的怀里，然后从空间纽里拿出毛巾大力抹了两把辣条的虎脑袋。
辣条动了动耳朵，伸出右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