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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重光(我在大明做卷王)(9)+番外

她转头又对朱厚炜道,“说起来当年你大病一场,你外祖母曾入宫,衣不解带地照料你,你才慢慢好转。后来秀荣却没这个福气……”

朱厚炜依稀记得养病时宫里在办丧事,后来曾听晏清隐晦提起是自己的同胞亲姊太康公主朱秀荣,由于几乎未曾谋面,如今也想不起那小小人儿的模样,便轻声道:“阿姊在天有灵,一定会护佑我们的。”

张皇后听着又有些伤心,惹得朱祐樘一阵心疼,立时又答应在她母亲的家乡立碑施粥做法事等等。

看看帝后还有不少私房话要说,朱厚照率先起身告退,牵着朱厚炜的手,“外头雪大,我送你回去。”

朱厚炜不惯和旁人肢体接触,又不好甩开,“这么多宦官宫人呢,不妨事,天晚了,哥哥请回吧。”

“你我兄弟,客气什么呢?”朱厚照帮他系好斗篷,“哪天得闲,哥哥带你打雪仗去。”

不知冒着风雪走了多久,朱厚照仍在耳边念着近来东宫大大小小的事体,朱厚炜回头看了眼,二人的脚印在雪地中蜿蜒绵亘,尽头便是灯火辉煌的宫宇。

冬夜陶陶,雨雪冥冥。

第二章

自上次发现在中宫一家人围坐用膳,朱祐樘进的比寻常多了些,张皇后便时常请兄弟二人过去,一家人其乐融融、言笑晏晏,倒是让朱厚炜体会到久违的骨肉亲情。

只可惜他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太久,随着年纪的增长,开始有武师傅教授武艺和骑射。

不同于朱厚照于此道的天赋异禀,朱厚炜则显然有些手忙脚乱,打拳同手同脚就算了,执着缰绳就不会拉弓,怎么教就教不会,把师傅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二殿下虽无天资,但胜在勤勉,哪怕是让他扎马步数个时辰也绝无怨言,让人不忍心责怪呢?

崔骥征也终于找回了些许自信,每每端坐马上看着二殿下的马绕圈打转,就恨不得将公主叫过来看看。

这日,武师傅让朱厚炜和崔骥征二人对打,崔骥征仍在犹豫,朱厚炜却道:“无妨,你只要不把我打残了打死了,我都不怪你。”

他这么一说,崔骥征更不敢妄动,直到武师傅开口说是点到为止,才犹犹豫豫地出手。

他本以为朱厚炜不堪一击,可真的对阵才发觉虽然对方拳法生疏,但眼力却是极准,总是能极快地找到对方的破绽先发制人,如果不是腿脚不太灵活,恐怕几招之内就能将自己制服,再不敢敷衍,全神贯注地迎战。

两个不足十岁的孩童相互拆招,简直犹如两头幼犬相互撕咬,武师傅看的阵阵发笑,就听一少年兴高采烈的喝彩声,“孤可算是赶巧了,打得好!”

武师傅一转头就见朱厚照兴致勃勃地在一旁观战,身后只跟着数个小内侍,赶紧低头行礼。

朱厚照随意摆了摆手,倒是很快地找出他们二人各自症结,出声提醒道:“二哥儿,他下盘空虚,快攻他下盘!”

只可惜这里有两个二哥儿且都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于是乎两人一起转换了招式攻向对方下盘,结果双双下盘失守,齐齐摔在了沙地之中。

二人摔得极不雅观,四肢几乎都纠缠在一起,也不知是不是打得有些上头,胜负欲占了上风,崔骥征至此还未停手,竟翻身骑在朱厚炜腰上,将他死死压在地上。

“放肆!”一直在旁伺候的丘聚吓了一跳,几乎尖叫出声。

崔骥征此时也有些发愣,朱厚炜却趁势撞击他膝,一个野驴打滚反客为主,将他掀翻在地,又反手扣住手,将他双手拉过头顶,死死按住。

崔骥征试着挣了挣,却发觉这个姿势根本挣脱不得,又意识到自己作为伴读竟然和二殿下打了一架,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好!”朱厚照从不是个爱讲规矩体统的人,看热闹都来不及,哪里会去怪崔骥征僭越?

朱厚炜只觉酣畅淋漓,因为胜利带来的多巴胺分泌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却发觉二人紧紧相贴,近得能数清崔骥征长长的睫毛,这才如梦初醒般松手起身,忙不迭地整理仪容。

崔骥征赶忙起身,“臣冒犯殿下,臣万死。”

“不过切磋,无妨的。”朱厚炜为掩饰自家尴尬,颇为刻意地转头向朱厚照行礼。

朱厚照笑道:“你也别老是这么拘谨多礼,你看表弟本来多冰雪可爱一个人,如今被你带的,整日除了读书就是读书,也像个老学究小古板似的。”

“我古板无趣,还带累了别人,倒是让兄长不喜了。”朱厚炜假模假样地做了个揖,“今日哥哥怎么有空过来?”

“整日在东宫读经读史的,闷也闷死了。”朱厚照今日竟然穿了便服,手持一把山水描金扇,俨然便是一个极俊朗风流的少年,“听闻小舅舅府中得了个极好的乐班,向娘请了旨意想过去看看,弟弟可要同去?”

朱厚炜听了前面一直七上八下,他是真的不想和这两个骄横的舅舅扯上半点关系,生怕朱厚照帮他请旨同去,好在对方似乎也并不想带上他,只是随口一说,便笑道:“我是个粗人,不通乐理,就算去了,也不过对牛弹琴,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朱厚照本来也怕他去败兴,之所以过来相邀也不过是张皇后问了一句,现下倒也轻快,却听崔骥征突然对朱厚炜道,“殿下,正巧我也要出宫家去,能不能让太子殿下带我去看看?”

朱厚炜略有些惊讶,又看他清澈杏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心念一转,“也罢,下午我代你向耿先生告假,你且去吧,代我向舅舅们问好。”

晚间,朱厚炜也未去坤宁宫用膳,反而自己取了几本典籍,歪在榻上看书,时不时抬眼看看窗外动静。

“殿下可是在等什么人?”晏清端来一杯牛乳,好奇问道。

说来也是奇怪,这二殿下颇有些元人遗风,自病愈后每日都要用些牛奶,否则便哭闹不休。张皇后问过太医,知道有利而无害也便由着他。结果二殿下不仅再未生过大病,就连身长都明显高于同岁人。

“东宫那头可有消息?”晏清是信得过之人,朱厚炜也懒得找借口,直接问道。

晏清摇头,“似乎太子殿下出宫,仍然未归。”

朱厚炜点头,将牛奶一口饮尽,又去刷牙漱口,拿起那熟悉又陌生的骨刷时,忍不住笑了笑——去岁张皇后犯了口疮,朱祐樘左思右想,最终用软猪鬃和削尖的骨头做成了一把刷子,张皇后早晚清理之后,口疮痊愈,同时也让一直担心个人卫生问题的朱厚炜松了一口气,成了有史记载的第一把牙刷的忠实拥趸。

仔细梳洗罢,东宫仍然未有动静,朱厚炜又打了套五禽戏,才躺回床上,让晏清将帷幔放下。

天地重归寂静,朱厚炜才在日复一日的循环往复中找到些许宁静,先前刻意回避的前路注定又开始在心头萦绕,几乎让他难以入睡。

比如,若按照历史轨迹,再过两年,朱祐樘就会英年早逝。